緊趕慢趕,還好沒有遲到!
私塾很寬敞,地上擺了十幾張無腿方桌,每個方桌後鋪著一個與桌麵大小差不多的方席。
剛走進私塾,一個少女便擋住了鍾無稽的去路。
少女長的很美,雅致的玉顏雕刻著清晰的五官,水色的雙眸清澈見底又不失明媚,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櫻桃般輕薄如翼的小嘴。
鍾無稽本就是不拘小節之人,若放在後世,早就與美女搭訕了。
可現在,他不敢。
記憶中,這個美女是鍾家小姐,也是鍾無稽同父異母的姐姐,名叫鍾無暇。
開什麼玩笑,不講禮儀都要挨家法,若是調戲了姐姐,豈不是該要命了?
鍾小姐正色盯著鍾無稽:“你又差點遲到,以後可得早點出門!”
鍾無稽與鍾小姐雖然是姐弟,同住在鍾家大院,可鍾小姐是鍾老爺的嫡女,而鍾無稽隻是庶子。
尊卑嫡庶有別,鍾無稽對此有著深切的體會,鍾小姐訓話,自己隻能裝孫子。
旁邊一個不屑的聲音傳入鍾無稽的耳中:“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謝謝家姐的關心?”
說話的是三公子,他在鍾小姐麵前拍馬屁,讓鍾無稽心裏很鄙夷。
“多謝家姐提醒,無稽以後會注意的!”
鍾無稽麵上對鍾小姐恭恭敬敬,可心裏卻忍不住嘀咕:說的輕巧,有本事也和我一樣提著“書包”走路,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作為鍾家嫡女,鍾小姐可以做馬車來私塾,而鍾無稽隻能步行,這就是待遇上的區別。
當然,三公子與鍾無稽一樣,也沒有做馬車的份。
“好了,趕緊坐好吧,夫子來了!”鍾小姐朝二人點點頭,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以前記憶閃過鍾無稽腦海,四公子因身體弱,最難熬的便是跪坐了。
跪坐時,屁股要壓住小腿肚和腳踝,上身挺的筆直,每天幾個時辰,都是這個姿勢。
鍾家議事時,鍾無稽已經體驗過跪坐,這的確算得上是一種酷刑。
剛剛坐定,夫子的身影便出現了。
夫子姓程,約莫四十來歲年紀,身著圓領窄袖袍衫,中等身材,寬肩厚背,前額很寬,臉瘦長,粗粗的掃把眉下雙目炯炯有神,鼻直略扁,口闊唇薄,一口長長地胡須,看上去很不好相處。
程夫子模樣雖然不怎麼樣,可滿肚子的學問在陳州可是出名的很,據說刺史大人專門下聘書,請他擔任陳州府的教諭,卻被他婉拒。這麼一位有極大學問的人,偏偏願意隱居鄉間,做私塾的夫子。
私塾共有十八名學生,每人一個方桌。
程夫子麵前也有一個方桌,比學生的稍大,桌上擺著硯台,小水杯、茶壺茶碗。
此刻,程夫子用嚴肅的目光掃視著跪坐在桌前的學子。
首先,考問昨日學過的功課。
程夫子先叫一人,站在他的方桌前,先是看抄寫的《急就章》,然後再開始背書。
背過的,下去,再叫一個。
以此類推,直到背完為止。
背不下來的、磕磕巴巴的、重複太多的,當然逃不脫挨板子的命運。
程夫子用左手托住學生的左手背,右手打板子,一下、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