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城堡真正主人“母親”的房間之外。
兩位剛經曆完血戰的女玩家默默地靠著牆壁,粗喘著氣,汗水沿著臉頰流至白玉般的脖子,上身傷口所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她們的衣衫,遭到不明液體腐蝕的鎧甲程暗黃的鏽色,法師的袍子亦留下大小不一的破洞,看起來狼狽窘迫不已。
尤其是那五條落在朱書冰左肩上的爪痕之深,幾乎就要將她整條左臂都扯下般,讓人一眼便知曉剛才那場持續不過三分鍾的戰鬥到底有多凶險。
如此一來,看得她那群守在直播前的粉絲一麵在討論區裏叫囂著“我冰威武”“我冰不讓須眉”,一邊對其傷痕累累心痛得要命。而要是蘇城在場,對她們的傷勢一看,大概便可得知她們之所以受此重傷,多半是由於缺少經驗,被那些難纏並且樂於自爆的異種陰了一記狠的。
“撐得住?”陳柳喘著氣,雙手緊握泛起土黃色魔光的印章【土流縛】,同時側頭望向朱書冰,輕聲說道:“我還有一支瞬回藥劑。”
輕輕撩起一縷垂下的發絲,朱書冰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陳柳。她隻是點了點頭,默不作聲地望著自己手中鏽跡斑斑的長劍。
說不上是如何強烈的情緒,但看著這把跟隨自己作戰良久的【冒險者之歌】走到盡頭,她還是禁不住後悔起來。盡管這隻是把材質附魔級別低下的黑鐵武器,可她不由想到,要是自己武器切換的操作更熟練一點,動作能再迅速一點,或許在剛才的戰鬥中她便無需將這把長劍的耐久度一口氣用光。
如果切換再熟練點,或許她就可以在遇襲的瞬間換回最合適跟異端生物戰鬥的武器;如果技術再強點,或許她就能輕鬆的斬殺那些惡心的家夥……
如果她能更強點,那麼小柳便不需用光身上的補給,她也不需受此重傷。
如果……
惱怒地握緊劍柄,她努力不讓淚水流出眼眶,她感覺自己就是個蠢蛋,平日不去努力,到失敗後才恍然醒悟,在鏡頭前後悔,在鏡頭前幻想如果,平白給自己的支持者與其他觀眾看笑話。
“我沒事。”
深吸了一口氣,朱書冰抬起頭露出堅毅的小臉,同時手中的武器從鏽跡斑斑的長劍換成了足有一掌寬的中型劍。
此劍身上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任誰就近一看,便可看出都是些與淨化有關的聖典句子,每字每句皆於陰暗的環境中散發光芒,卻非刺目的聖光,而是程柔和溫暖的白光。這正是對黑暗或異端生物專用的白銀武器--【引導晨曦的使者】。
與蘇城那件名為【群山之怒】的白銀級附魔輕甲不同,朱書冰手裏這把【引導晨曦的使者】並非從玩家手中換取,而是實實在在的完成了“困難”級的七技能轉職任務後,從其導師手中得到的職業獎勵。
雖然屬性與附魔能力說不上有多強大,但這一字一句卻都是她導師為其親手刻上的,劍身的長度與寬闊亦與她新手時最為熟悉的武器相同,基本上除了沒有鎖定角色專有外,可以說是為她量身打造也不為過。
這得歸功於她花費大量時間與資源去完成七技能的轉職任務,使得她得到的導師在智能上要比一般的NPC導師要高上太多太多,雙方平日能輕易地進行交流,雖然沒有量化的好感度,但卻反倒讓她對自己的導師有著更直觀的感情。
而當她知道溫蒂修女整整兩星期足不出戶,連主祭都交給了副手主持,就是為了在送她的武器上親手刻上淨化的經文時,心裏的感動是難以言喻的。這也讓她對於花錢在教堂之上顯得相當爽快,對教堂的貢獻度升得相當迅速。
瞥了朱書冰一眼,確認她並非在逞強後,陳柳便鬆開雙手讓掌心的印章升騰起來。印章程土黃色,一眼望去仿佛與一團泥巴沒多大分別,隻有數道流沙圍繞著它進行不規則旋轉,可真要有人因此而看輕它,那絕對能讓對吃個要命的大虧。
隨手以劍向身前揮斬兩下,感覺戰鬥力有著足夠提升的朱書冰領頭前行,聲線自信地說道:“繼續繼續,這次我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嗯?”這時,緊跟在後的陳柳忽然一愣,半信半疑地說道:“任務更新了……書冰,我們現在不用再找鑰匙了。”
朱書冰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務提示,皺起眉頭,自語道:“房間的門鎖被不明力量破壞?這是什麼鬼啊,這任務怎麼感覺有夠隨便的?”
“是有點可疑,”陳柳轉頭望向身後那扇不知何時變成半開半掩的大門,低聲說道:“但我早就想知道裏麵是怎樣回事……”
豎耳聽著一開始便透過上鎖的大門隱約傳來的音樂與哼唱聲,朱書冰笑了起來:
“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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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與連接三樓的樓梯交接之處。
原本正公主抱著辛蒂快速奔跑的蘇城站立於此,並未一口氣直達任務所標記的位置。
輕聲地安撫略顯緊張的辛蒂,他的視線順著樓梯往下,那裏卻隻有一片黑暗,天色的轉變明顯地讓原本便光線不足的城堡變得更為陰森,而這絕不算是個多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