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國義嘴角一撇說:“季廠長,廠裏不能說沒錢吧,改造下窯爐生產線隻要六七十萬就夠了。你兩個月前,買這部進口寶馬車還花了一百三十多萬嘞,怎麼現在開口就說沒錢呢?”
季兵的臉尷尬地抽搐著,麵對姚國義的質問,頓時啞口無言。
杜維民衝到季兵跟前氣憤地說:“花幾百萬修建廠區大門有錢,買寶馬有錢,改造生產線,發工資就說沒錢。你這個廠長安的什麼心?還叫不叫我們這些工人活命!”
“廠裏的錢都到哪兒去了?”
“是不是讓你這個廠長,花天酒地給糟蹋了!說。”
“今天不發工資,你這個廠長就別想走。”工人們紛紛喊道,他們的憤怒情緒被激發了,所有人把季兵團團圍住。
季兵這時有點慌了,腿肚子不由得打著哆嗦,他知道這些工人一旦情緒失控,自己可能就會被工人們毆打,寶馬車被掀翻都有可能,他不敢激化矛盾,隻好說道:“大家先別衝動,讓我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你說話什麼時候算過數?”
“我們都被你這樣,耍了幾個月了。”
杜維民一把拽住季兵的衣領說:“別想忽悠我們,今天你不發工資,你就別想走。”
季兵有點後悔來廠裏報銷發票,要不就不會遇上這麼倒黴的事,他現在就想早點金蟬脫殼離開這兒,他央求大家道:“你們把我困在這兒,我哪裏有辦法?你們得讓我去找上級領導,找銀行,我答應今天解決你們的工資。”
杜維民問:“你說話算數?可別像上次那樣又哄我們。”
“別想再蒙我們了。”
“不會的。我就是去找銀行借錢,今天也要發工資。我季兵說話算數。”季兵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說道。
工人們聽到季兵這麼說,議論了一番,很多人不情願地讓出路來。
季兵在車上立即給溫州的牛老板打了個電話,正是這個牛老板想收購東風瓷廠,他找季兵談了好幾次,此時,他正住在越江市玉湖山莊,季兵打電話就是想跟他借錢應急。
“季廠長,你找我什麼事嘛,是不是同意我們談的條件吧,把東風瓷廠賣給我了?”牛老板開門見山問道。
季兵低聲問:“牛老板,您現在在哪?我要找你談談。”
“我還能有什麼地方可去,現在就在富麗堂皇歌舞廳玩牌,找點刺激唄,你過來吧,一起玩兩把。”
“好的,你在那兒等著。”季兵不敢怠慢,他急忙開著車往市區駛去。
牛老板在歌舞廳三樓的貴賓室裏玩21點,今天好像手氣不順,已經輸了十幾萬。一個妖嬈嫵媚的舞女一直挽著他的手臂依偎在他身邊,不時挑逗地親吻一下牛老板,偶爾還在他敏感的地方來一下,搞得牛老板玩牌心不在焉,就是她慫恿下,牛老板不時下注,而且數目越來越大。他見季兵進來,立即招呼道:“來來,季廠長,過來玩兩把。”
季兵陪牛老板在這兒玩過幾次,但他今天沒這個雅興,他擺著手說:“今天不玩了,我找您有點要事。”
牛老板揮著手叫房間裏的人退了出去,那個舞女臨走還深情給了牛老板一個熱吻,牛老板笑盈盈地把一個籌碼塞進她的胸罩內,並趁機在她豐滿的臀部上摸了一把。
“老板,下次再來玩囉,可別忘了找我。”她向牛老板拋了個媚眼,扭著屁股走了出去。
牛老板一直盯著她的背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問道:“季廠長,是不是和你們幾個廠領導商量好了,同意把瓷廠賣了?”牛老板扔給季兵一支煙。
“別說賣,這個字眼不好聽,應該叫合資,引進戰略投資,懂嗎。”季兵糾正道,最近他一直關注中央台的新聞節目,心裏早就想好了這個充滿時代氣息的詞語。
“嗬,別跟我咬文嚼字,盡說些好聽的詞。如果你們廠要賣,我還是堅持我的原則,我要占60%的股份,低於這個條件,一切免談。”牛老板來考察東風瓷廠時,帶來了浙江的幾個精算師,他們對東風瓷廠進行了估算,總價值大約3個多億,可是評估時,他們給出的是8000萬。
季兵說:“牛老板,合資的事我們慢慢談,現在江湖救急,我來求你幫忙。”
“幫什麼忙?”
“先借我兩百萬,讓我把這個月的工資發了。”
“哈哈哈,我還當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個忙我可以幫。”牛老板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知道季兵開口跟自己借錢,就意味著賣廠的事有了著落。兩百萬算什麼,如果能買下這個百年的老廠,就能大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