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把整條馬路都堵塞住,過往的車輛隻能幹著急地一個勁按著喇叭。
副市長張濤接到醫院正在鬧事的報告後,他隻好打電話給市公安局局長鄭海明,圍觀的人群在中午的時候被警察全部勸走。
事件很快傳入了市委書記朱天宇的耳裏,朱天宇立即把坊萍鄉的書記吳偉明叫到他的辦公室,向他詳細地詢問事情的經過。
麵對著朱書記那嚴肅的麵孔,吳偉明心裏有點發毛,他不敢有絲毫隱瞞,便一五一十把造成中毒的原因向朱書記作了彙報。
當吳偉明提到老根嫂的名字時,朱天宇突然打斷他的話,問道;“你等等,你剛才說的老根嫂,是不是搖下村那個七十多歲的老人?”
“就是她。”
“怎麼?她老人家死了?”朱天宇的腦海裏立即浮現出老根嫂慟哭時那弱小的身軀,他記得,當時村裏的人告訴自己,就是這個老人冒雨通知村裏的許多人家,才使得村裏人都起來了,躲過泥石流這一劫,怎麼這個慈祥的老人現在就死了呢?他盯著吳偉明厲聲問道:“是因為吃過期的方便麵中毒死的?”
吳偉明怯怯回答道:“醫生說是拉肚子脫水死的。聽說老根嫂舍不得浪費,她把小孩吃剩的麵條和湯水,一個人全吃了。”
“啪——!”朱天宇猛地一拍桌子,臉色變得鐵青,顯得怒不可遏,他走到吳偉明身邊,指著他顫聲說道:“真是豈有此理,這是犯罪呀!”
吳偉明立即感覺到他的後背在冒著冷汗,他低著頭,不敢正視朱書記那銳利的目光。
朱天宇顯得有些激動,他走到吳偉明跟前,指著他說道:“你,你,叫我說你什麼好?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沒有死在泥石流中,卻因為吃了方便麵而中毒死了。你們這是怎麼安置災民的?竟然連過期的食品都敢給他們吃,你們這樣做摸過自己的良心嗎!真是王八蛋!簡直不是人!這樣的幹部一定要處理,嚴肅處理!”朱天宇生氣拍著桌子,桌上的杯中被震動跳了跳,他喝了口茶,平靜了一會,“你吳偉明,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是是,我知道。”吳偉明頭上的汗珠猶如黃豆般大滴下來,他知道朱書記這句話的分量,自己在這件事上看來是脫不了幹係,至於自己將來的前途…….,吳偉明不敢想象下去了。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有的幹部對待老百姓會這麼冷血?怎麼就沒有一點感情?一個舍身去喚醒鄰居的好心人,就這麼走了,太令人傷心了。”
吳偉明檢討道:“是我們的工作失誤,一切過錯都在我們。”
朱天宇擺了擺手,他閉上眼睛,他有點傷感自言自語說:“我是該去送送她老人家,不能對不起她老人家在天之靈啊。”
吳偉明低聲說道:“老根嫂的安葬的費用,都有我們鄉政府承擔,而且,我們還準備給予她的子女經濟補償。”
朱天宇撥了一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了,“是吳書記嗎?”
“朱書記,您好,我是吳光複。”市紀委書記吳光複在電話裏應答道。
“你到我這兒來一下吧。”
沒一會,紀委吳光複書記走了進來,他看見站在一旁的吳偉明。
朱天宇此時正在收拾桌上的文件,他看見吳光複便對他說道:“你陪我到坊萍鄉去一趟,有些事要處理。”
“好,我這就去準備。”
吳偉明聽說朱書記要去坊萍鄉,他的心情更加緊張了,他的腦海裏如亂麻一般,理不出一個頭緒,他想打電話給鄉裏叫他們做好迎接,可是,朱書記在一旁他又不敢打電話。
幾個小時後,朱天宇一行人趕到了坊萍鄉。鄉裏的幹部看到市委書記突然到來,都感到很驚訝,隨即個個都變得十分緊張起來。
吳偉明想把朱書記帶到鄉裏會議室去休息,朱天宇擺擺手說:“休息就算了吧,你們以我個人的名義去買一個花圈,我要到老根嫂的靈堂去祭拜。”
鄉長楞了一下,他對朱書記說道:“朱書記,花圈我們幫您送過去吧,老根嫂遺體上午剛從市裏拉回來,她的子女和親戚情緒都不穩定,您現在去,怕…….”
“怕什麼怕?”朱天宇打斷他的話,
“怕他們親屬無理取鬧。對您造成傷害。”鄉長說出了他的擔憂。
“哼,現在怕有什麼用,早,你們幹什麼去了?共產黨的幹部哪有怕老百姓的道理?他們親屬就是打我幾下,罵我兩句,我也要去。帶路吧。”朱天宇語氣堅決說道。
老根嫂的靈堂設在鄉中心小學的操場上,靈堂簡單用幾根竹子搭建的,前麵紮了幾束碧綠的鬆枝,一張大大的白色帷幔上掛著老根嫂麵帶微笑的大照片。木旺和他的弟弟跪在地上燒著黃紙,老根嫂的所有親戚都趕來了,他們圍在冰棺前,有幾個女人在低聲地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