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書記朱天宇當然沒有意識到一場針對他的陰謀正在悄悄地展開。
他像往常一樣,忙於工作,忙於在下麵視察,忙於主抓幹部作風建設,越江市的社會風氣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市民們驚喜地發現,現在的幹部能夠經常深入基層了解情況,不再是坐在辦公室喝茶、看報、混日子,各個部門對市民們反映的問題,都能及時給予解決,最顯著的變化就是,越江市上訪人數銳減,很多矛盾在萌芽中就被解決,有的市民悄悄誇道,毛主席當年的幹部好作風慢慢回來了。
那天,朱天宇正在批閱文件,市委組織部部長黃亞玲帶著幾個人進了辦公室,她對朱天宇說道:“朱書記,我給你帶來了幾個客人,他們非要纏著我,叫我帶他們來見您。”
朱天宇放下手中的文件,他看見進來的這幾個人,都穿著工作服,一副工人的打扮,其中有那麼一兩個人似乎有些麵熟,隻是一時想不起在那兒見過,他有些茫然。
黃亞玲介紹說:“朱書記,這幾個工人都是我們市東風瓷廠的工人。”她把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拉到自己身邊說:“這個是我的舅舅,他叫塗國良,就是我舅舅非要叫我帶他們來見您的。”
朱天宇聽說是東風瓷廠的工人,他心裏感到很驚訝,東風瓷廠在自己印象裏那是太深刻了,自己第一天來越江市上任,就是被東風瓷廠的工人給堵住半道上,他愕然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此時來找自己有什麼事?
一個四十來歲的工人衝他大聲喊道:“朱書記,您就不認識我們了?”
朱天宇盯著他看了半天,他依稀記得,自己當時到東風瓷廠去的時候,由於是剛上任,被當時廠辦公室的人曾經關押過,還受到了攻擊。是當時站在麵前的這個工人帶著人把自己救出來的,他指著這個工人回憶道,“你好像是姓杜,是杜師傅,對吧?”
“對呀,朱書記好記性,我就是杜維民。我們這幾個都是瓷廠的。”杜維民把在座的一一介紹給朱天宇。
“坐坐,你們坐。”朱天宇很熱情地說道,他和黃亞玲為每個工人倒好了茶水。他問杜維民道:“怎麼今天不用上班?有空到我這兒來?”
杜維民回答道:“我們今天白天休息,晚上加班。我們是代表全廠的工人來感謝市委,感謝您朱書記的。”
“感謝我?”朱天宇問。
“是的。”眾人異口同聲回答道。
“為什麼要感謝我?我又沒做什麼?”
黃亞玲的舅舅塗國良接過話說:“朱書記,話不能這麼說,要不是您上任及時製止,我們東風瓷廠恐怕就被原廠長季兵給賤賣了,賣掉了我們這個百年老廠,我們工人哪能過上現在這麼紅火的日子。”
“哦,這麼說來,你們廠現在有起色了哦?當時那可是到了破產的境地。”朱書記來了興趣。
“是囉,朱書記,我們現在東風瓷廠已經走上了正軌,現在開發的新產品耐熱瓷煲,在市場上是供不應求,訂單不斷。姚國義廠長還開發了一個新的工藝瓷,紅瓷,這可是出口阿拉伯中東,和歐美市場的搶手貨,現在廠裏是加足馬力生產。”杜維民笑著說。
“你們廠現在已經扭虧為盈?這個姚國義,他行啊!不過這麼大的事,也沒見他來向我彙報過。”朱天宇說。
塗國良說道:“朱書記,這事不能怪我們姚廠長,他一天到晚在車間裏轉,和技術人員工人整天研究新產品,哪裏有時間上您這兒來哦。”
“這麼說來,你們廠長姚國義沒有讓一個工人,下崗回家。”
“現在廠裏這麼紅火,哪還會讓工人下崗?我們廠裏還招收了不少的工人,現在我們在座的師傅,哪一個沒帶幾個徒弟。”杜維民喝著茶回答道。
朱天宇和黃亞玲交換了一下眼色,他的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從這些工人們臉上浮出出那燦爛的笑容來看,他覺得現在東風瓷廠工人應該生活的很快樂,他問道:“你們現在一個月的收入還可以吧?比原來怎麼樣?”
杜維民回答道:“那簡直沒法比。朱書記,季兵當廠長的時候,我們一個月有一千塊就算不錯了,現在,我也不瞞您說,我每個月都能拿到五千多。現在是股份製,工廠我們工人也有股份,我們大夥幹活都更加有幹勁了。”
朱天宇張大嘴巴說:“一個月能有五千塊,嗬嗬,你們的收入都超過我這個市委書記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塗國良說:“朱書記,能保住這個廠,我們這些工人是打心眼裏感謝您,如果不是您,我們廠難免被那夥蛀蟲給賤賣掉。賣掉了工廠,我們這些工人就沒有今天了。”
老工人塗國良的話,讓朱天宇陷入了沉思,國有企業的改製,並不是簡單的一賣了之,而還是要選對企業的管理者,而不是靠一味地裁剪工人,達到減員增效,起到甩包袱的作用,這樣做,其實對工作了幾十年的工人是極不負責的,也給社會造成不穩定的因素。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充分調動工人的積極性和創造性,讓他們真正成為工廠的主人。隻有這樣,企業才能重新煥發生機!他對塗國良說道:“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不值得感謝。你們現在每個月都有穩固的收入,該不會再到大馬路上去堵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