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元年夏,七月初一,登州府。
登州臨海,正值盛夏,天氣卻也還舒爽。就在海邊城牆內,一條老街之中,行人熙熙攘攘,各種叫賣聲鼎沸。街邊當鋪,客棧,商店,醫館……一應俱全。
就在這臨海的街邊立著一座三層的小樓,小樓正門掛著一塊寫著“海濱客棧”的匾額,匾額的左下方還刻著兩個小子“蓬萊”。在這匾額之下,站著一人,這人身後還背著一約有十幾歲的孩子。周圍來往行人見這兩人模樣,指指點點,一旁小聲議論。
“呼……終於找到這麼一間客棧了!”那人歎了一聲,便跨過門檻向裏走去。
那人剛跨過門檻向裏走了幾步,就有一身材矮小的小二迎了過來,嘴裏還極為順溜地說:“這位公子,你是吃飯還是住店啊?吃飯,我們這有上好的魚蟹,頂好的美酒。住店,我們這有上好的房間。你請裏邊請……”
“我住店,”那人語氣平淡地說。
“好嘞,裏麵請……”小二吆喝了一聲,領著那人往裏麵走去。
兩人來到掌櫃前,小二便對正坐在櫃台後算賬的一個中年胖子叫道:“掌櫃的,有人住店。”
“我又不聾,你叫魂啊?”那胖子似乎被小二打斷了思路,沒好氣地罵道。小二訕訕一笑,縮著脖子離開了。訓玩小二,那胖子立即換了個笑臉,問道:“這位客官,要幾間房?”那人回頭看了眼身後,然後說道:“要兩間房吧。”
“好嘞,兩間上房,押金五兩銀子,每日住宿一兩銀子,客官覺得怎樣?沒問題,就先付了押金,”胖掌櫃恭謹地說。
一提到付錢,那人先是一愣,然後懊惱地小聲自語道:“這好些年沒下山,怎麼把這事忘了?唉……”
胖掌櫃看那人在小聲嘀咕,沒有付錢的意思,便又說道:“我這小店價格公道,物美價廉,童叟無欺,客官還有何異議?”
那人忙回應道:“沒有異議,隻是我走的匆忙,忘帶了銀兩,能否寬些時日再付?”
那胖掌櫃一聽沒錢,一下沒了興致,甕聲甕氣地說:“我店素來不賒賬,如果你沒錢,就請離開吧。”
“這位掌櫃,能否通融一下,最多至今晚,我必將銀子補上。”
“哎呦……沒錢你住什麼店?看你這模樣就不是好人,你還準備住霸王店?”掌櫃沒了耐性,一下子叫嚷開來。而四周好事的客人也一下子圍了過來,還在一旁起哄道:“就是,年級輕輕就不學好。”
被一群人吐沫橫飛,指指點點一陣,那人招架不住,分開人群,拔腿就往外跑。有些好事之人還跟了過去,可那人跑得飛快,等他們出門,哪裏還見那人的蹤影?
在城外一破廟之中,一大一小兩人坐在火堆旁小聲地說著話。兩人正是在海濱客棧沒錢住店的兩位兄台,也就是剛從棲凰山莊下來的子清和子遠。
“小師弟你早醒了吧?趴在我背上舒服嗎?”子清沒好氣地說。
子遠故作一臉享受的樣子,閉著眼睛說:“小七師兄的肩膀好……寬厚……好……溫暖……我都舍不得醒過來了。”
子清聽的一陣惡心,連忙擺手說道:“你……你別說了,我受不了……”
子遠看著子清的表情,一臉得意,然後說道:“我在客棧裏被吵醒的,小七師兄,你可真不學好,學別人住霸王店……噝……”子遠本就鼻青臉腫,雖然敷了藥,可腫還沒消退,這臉上動作過大一下,就是一陣劇痛。這不,話還沒說完,就疼得閉了嘴。
“你傷還沒好,你就別來氣我了吧?”
“對……哎呦……”子遠一聽這話,差點跳起腳來,可一激動,又是一陣刺痛。他連忙收起動作,小心翼翼地說:“大師兄就個大騙子,就是隻豬,一隻大肥豬。我被騙得好慘,嗚嗚………”說完,還從眼睛裏擠出了幾滴眼淚,子清也不知是真是假,一旁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