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周振國主動給王玉姍打了個電話,王玉姍接起電話便問他是否發現了有價值的線索。周振國沉默良久說:“上次和你聊完天後,我幾天都睡不踏實。因為我女兒的年齡和撿到的地點,跟你所講的完全能對上。我和女兒相依為命,如果她真是你的親生女,被你帶走,我一個人的日子該咋過啊?”王玉姍一聽,語調都激動起來,她一邊安慰周振國不要多想,一邊提出想與周萌見麵。周振國說:“見麵可以,但周萌一直以為她是我的親生女,如果讓她知道自己是個棄嬰,我怕她無法接受。”王玉姍覺得周振國說得有理,就和他商量以什麼樣的身份與周萌見麵。最終王玉姍提出,她以愛心助學人士的身份與周萌接觸。
待周萌再到周末放假時,周振國對女兒說了他和王玉姍認識的過程以及她四處尋女的事。他激動地說:“萌萌,你假裝是她的親生女兒去認她,滿足她的念想,她肯定會對你出手大方的。等我們拿到錢,就離開嘉興,找個好地方安身。”周萌吃驚地說:“爸爸,我又不是她親生女兒,長得又不可能像她,萬一被她懷疑怎麼辦呢?”周振國早有準備地說:“她隻記得女兒嬰兒時的樣子,哪裏知道女兒長大後是什麼樣呢?隻要你按爸爸說得做,她肯定能相信。爸爸越來越老了,靠拾垃圾養你越來越難了……”想起爸爸這些年風裏來雨裏去,有時還在大街上被人嗬斥,周萌猶豫了一陣後,同意聽憑爸爸安排。
周振國見女兒不再反對,便將女兒帶到桐鄉街上的一家文身小店,讓店老板在周萌的手背上紋了一顆痣。此後,和王玉姍通話時,周振國沒有提起女兒手背上有痣一事,他想讓王玉姍自己發現這個小細節,增加“認親”的可信度。
5月的一個周末,周振國帶著女兒和王玉姍在嘉興公園附近一家茶餐廳見麵。當王玉姍看到周萌的左手背上那顆黑痣時,激動得差點驚叫起來。周振國使眼色示意王玉姍平靜。王玉姍這才收斂情緒,詢問起周萌的情況來。心虛的周萌一句話也不敢說,隻用點頭和搖頭回答提問。臨走時,王玉姍忍不住擁抱了周萌,還流下了淚水。
這天回去後,王玉姍給遠在安徽的母親和哥哥打了電話,說自己找到了親生女兒,但暫時還不能相認。王母是一名退休教師,她勸王玉姍要多方了解周振國父女的情況,不要聽信片麵之詞。王玉姍於是暗自委托助理郭潔到周振國的老家調查,郭潔反饋的信息顯示,周萌確實撿自桐鄉,周振國父女也確為養父女關係。由此,王玉姍確信周振國沒有騙自己。
王玉姍認女心切,可周振國擔心一旦相認,王玉姍便可名正言順地帶周萌去做鑒定,害怕穿幫的他勸王玉姍冷靜,他說周萌性格內向,得多給她一點時間增進了解。王玉姍於是退一步向周振國提出,她想以資助周萌讀書為由,周末將她接到家裏小住。周振國沒有立刻答應,他怕女兒與王玉姍獨處時說漏嘴。之後幾個周末,他一再“訓練”周萌,看周萌有一定心理準備後,他才同意讓女兒暑假去王玉姍家住。
7月初剛放暑假,周萌便被王玉姍接到了自己的家。王玉姍放下工作,每天親自下廚給周萌做好吃的飯菜。按捺不住激動的她還把母親也接到了家中小住,說讓她看看外孫女。王母非常喜歡懂事的周萌,但臨走時,她還是叮囑女兒趁早去做親子鑒定。
13歲女孩憤然跳樓,變味的父愛連鑄噩夢
和周萌相處一個多月,王玉姍對她的感情更加深了。她私下給周振國打電話,再次提出要和周萌做親子鑒定。周振國說周萌學習很用功,如果這麼唐突地去做鑒定,得知身世的她會對王玉姍產生怨恨,還可能荒廢學業,不如等兩人建立深厚感情後再相認。王玉姍再次被勸服了,答應緩緩再說。
而周萌住在王玉姍家的這段日子,雖然每天吃得不重樣,睡著寬大的席夢思,可她卻不快樂。有時王玉姍盯著她看時,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同時,她也非常想念爸爸。她趁王玉姍不在家時,用座機給周振國打電話,說她想回家。周振國當晚便到王玉姍家裏接她,王玉姍雖不舍,卻也遵從了周萌的意見。
接下來,王玉姍又和周振國、周萌見了幾次麵,每次她都想把周萌留下來,但周萌都不同意。她私下對周振國說:“我很害怕,王阿姨經常坐在我對麵盯著我看,看得我渾身難受。爸爸,我不想再騙人了,以後也不想去她家了。”周振國見女兒配合不下去了,決定加快弄錢的步伐,早點達到目的。
8月中旬,周振國以改善周萌居住環境為由,找王玉姍要了3萬元的租房費;接著,他又稱周萌體檢時心髒查出了問題,要帶她去上海做詳細檢查和治療……沉浸在“母親”角色裏的王玉姍難以分辨真偽,對周振國有求必應,有時還主動打錢給周振國,讓他給周萌買吃穿用品。就這樣,短短半年時間內,周振國先後向王玉姍索要了38萬元現金。拿到錢後,周振國在桐鄉和嘉興交界的老小區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每月租金2000多元,餘下的錢他全部存進了建行卡裏。他對女兒保證:“萌萌,等存到100萬,我們就永遠離開這個地方。”周萌無法接受爸爸的做法,她懇求周振國說:“我們把錢退回去,還過原來的日子,好嗎?”
周振國哪肯罷休,2014年春節期間,他讓周萌去王玉姍家中拜年時裝作心絞痛暈倒,再騙王玉姍拿一筆錢。周萌不肯屈從,與周振國發生了激烈爭吵,她哭著說:“爸爸,我想出去打工,這個家我不想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