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招待好公子哥,王大水算是想盡了辦法,從坊東頭林家的雞窩裏抓了兩隻雞,又從坊西頭狗剩家弄來了野兔。舍不得吃的大米也拿出來做成白花花的米飯,專供沈老五一個人,陸老頭都沒這待遇。王雪好不容易搶了一小碗白米飯勻給了洪小寶。這小子果然義氣,把半碗讓給了牛小苗。這個小妮子就是好命,不用搶,碗裏就是最好的肉絲白米飯。

半隻雞、一隻兔腿,兩大碗米飯,沈老五戰力驚人。要不是棒頭和錘子攔著,他能搶陸老頭碗裏的雞腿。洪小寶今天有功,王雪特意給他加一隻大雞腿明晃晃得擺在他的碗裏,李俊康看了隻能流口水。沈老五要搶,被王雪噴了一臉的糜子飯渣子。奇怪的是,這貨用手一抹繼續吃飯,重度潔癖症好了。

看李俊康咽口水,王大水還是將自己碗裏的雞肉加給他,蘭秀雲依然把好吃的兔肉撿給了洪小寶。牛春生和大苗小苗輪換著抱著妹妹,喂她吃飯,小家夥咦咦呀呀得不知道在說什麼。

楊嬸子坐在陸老頭的旁邊,想要給他做媒。女方是她的親戚,江州過來的,路上死了男人。二十來歲帶著兩個孩子,還都是男娃。沒個男人照顧,活不下去。陸老頭要是同意,落個美嬌妻不說,立馬就能當爹。說不定還能再生幾個,以後就不怕沒人給他養老送終。

鐵心梅心事重重,還在擔心著她那個在薛家鐵匠營裏生死未卜的父親,連吃飯都不香了。

棒頭和錘子吃得歡快,捧著個大碗,吃著湯泡飯和糜子餅,速度極快。剛才還說他們平時吃的是白米白麵山珍海味,看不上這窮人家的飯食。

沈老五邊吃邊偷看洪小寶,一副想咬人家的樣子。沒想到,他的飯量堪比李俊康,飯缸一個,這樣的人以後要少請他吃飯。

王雪這才知道當家的苦,不僅要掙錢養家,還得盤算著怎麼過日子。這飯還沒吃完,就要想著明天趕緊多買些糧食,通常天災大難來了,這糧食就要嗖嗖漲價。剛才李夫人沒有多講,從她的神情上來看,這江州的災禍怕是很大。吳夫人還提醒她要多買糧食。扒拉著碗裏的糜子粒,心情很沉重,為什麼那個沈老五要吃白米飯,她就得吃這個?不行,王家的飯不能白吃,要讓他出出血。

“老五,你那裏還有閑錢嗎?”

“幹嗎?老子已經被你掏空了。幹嘛打我!”沈老五捂著個腦袋怒視著王雪。

“好好說話。沒聽說過大災大難,糧食必要漲價?手裏有餘錢趕緊多買糧,省得到時候糧價攀高,有錢也買不著。”

“你想多了吧,有常平倉。官居府會放出官糧平抑糧價,再頒布法令禁止漲價。”

“太平倉的存糧夠嗎?聽說這太平倉是薛家管的,城裏最大的糧商也是薛家。這個時候要多長個心眼。”

沈老五眼珠一轉,表情緩和了下來。說得沒錯,現在是多事之秋,薛義在邊境中了蠻狄的計,丟下軍隊自己跑了,下落不明。要不是前線的將士們殊死抵抗,蠻子早就踏過邊境直奔甘州。江州的民變也是他們薛家煎迫當地百姓太過所致。這個主意好!伸出個大拇指點讚了王雪。

“我說,你要是有錢借我點。起碼得存上個半年的糧食,你也看到了,我家吃飯的人多,還有幾口人沒來,但也得照顧著點。有錢借我些,你少逛一次燕春樓,這錢就省下了。當然,我不會白沾你的便宜,以後加些利息還給你,借我一百貫。”

沈老五見碗裏還有些油脂和米飯沒吃完,就請楊嬸子給他加了一大勺雞蛋湯,攪動攪動,一口口得喝著。

“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再說了,我一個庶子,那有那麼多的閑錢。就是有,也不能隨意用。在外麵幹些啥還得跟母親說,沒半點自由。哎,這飯一般般,沒吃飽!王大叔,多謝款待。”抬手抱拳向桌子另一邊的王大水道了個謝,一口幹了碗裏的湯,抄起王雪的袖子就擦嘴。

“你母親那是怕你走歪路。就當是扶危救困,幫幫我。我掐指一算,血雨腥風馬上就要來了。明天咱們就去買糧。”王雪緊皺眉頭看著天,今年雨少,南邊水災,北邊旱災,邊境上又是蠻狄搶劫,多事之秋。

“你又不是神棍掐什麼手指頭?”沈老五嫌棄王雪那副說風就是雨的樣子,帶著仆從走了。

“爺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