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聞斑鳩聲
快樂坊
作者:叢林
近幾年,環境改善,林子裏的鳥多起來。由於靠山居住,這種感覺特別明顯。
每當春意將盡、夏色漸濃的時候,我特別注意到久違了的、悠遠深沉的斑鳩聲聲:“咕咕咕”、“咕咕咕”,那聲音好像一下子將我帶回到了半個世紀以前的時空。
2009年春夏之交,斑鳩的“咕咕咕”聲此起彼伏,似乎特別地喧囂。我想,這是種群恢複特別明顯的證據吧。
過了幾天,我驚喜地發現,一對斑鳩在我晾台旁邊的一棵酸棗樹上築巢了。20世紀末,我的一樓鄰居在院子裏栽了一棵酸棗樹,一棵杏樹。七八年後,這兩棵樹蔥蘢茂密的樹冠伸展開來,自然地為我的晾台成就了將近二分之一的樹陰,每到盛夏,樹影婆娑,涼意森森。
斑鳩在酸棗樹上築巢,一下子使我和老伴興奮起來。我們悄悄在不遠的地方接近觀察,就像動物學家那樣天天注意巢裏的變化。
大約有五六天的時間,巢築成了。整個巢大約由二十幾根樹枝穿插編織而成基座,牢牢地架構在棗樹的一個三叉點上,上麵鋪著薄薄一層枯草和羽毛,看上去簡單、牢固、舒適。
少時讀書,學到“鳩占鵲巢”成語,以為斑鳩不會築巢,專占築巢高手喜鵲的窩,現在起了疑問,再查典故出處,原是一樁千年冤案:“鳩占鵲巢”的“鳩”,原指杜鵑(布穀鳥)。斑鳩雖不是築巢高手,但絕不是懶漢或強盜。
築巢完成,雌鳩便專心地趴在窩裏下蛋孵雛,產卵的過程沒看見,孵蛋的專心使人讚佩:它閉著眼幾乎一動不動,發現我們在窺視也不飛走,常常是睜一睜眼隨後又閉眼幹它的事。
大約過了十七八天,雌斑鳩的翅膀底下忽然鑽出了兩隻小斑鳩的頭,毛茸茸的好喜人。我們窺視它們,在兩米之內拍照,斑鳩母子都泰然自若。碰上雨天,小斑鳩完全隱蔽在媽媽的翅膀底下,雌鳩表現出了偉大的母愛。
小斑鳩出生四五天後,就急切地索要食物了,這時他們的父母全部出動,輪流外出覓食,小家夥一天一個樣快速長大。大約過了半個月,小家夥羽毛豐滿,先在窩旁邊跳來跳去,然後離窩在棗樹上跳上跳下;它們的膽子越來越大,逐漸在更高大的杏樹上飛來飛去。小斑鳩的活動範圍擴大到杏樹上以後,它們的父母飛回照顧子女的次數越來越少,逐漸地離它們遠去。不久,小斑鳩也飛得無影無蹤了。
麵對棗樹上的空巢,我有些莫名的傷悲。它們還會回來嗎?它們記得自己曾經的溫馨小窩嗎?
10月以後,金風勁吹,棗樹葉落,斑鳩的窩逐漸地分崩離析,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第二年初夏,棗樹複綠,我仍然做著斑鳩飛來的夢,但終於不過是夢而已。
然而,“咕咕咕”、“咕咕咕”,斑鳩的叫聲依然在窗外回蕩著。我突然明白了:斑鳩們也有自己的夢,它們的夢不一定非在一個地方重複。我等的夢可能有點自私了。
回想近期報端傳來如下的信息:由於灰喜鵲的種群恢複,森林的蟲害大大減輕了;森林公園前已絕跡的鬆鼠又活躍起來,鬆鼠們有時會跳到遊人的肩膀上;城郊的山村裏連續幾年傳出狼嚎的聲音,已經絕跡的狼可能又回來了……
這些消息預示著:群鳥爭鳴、百獸競走、鷹擊長空、魚翔淺底的天人和諧的畫麵,已經和著天籟,悄悄地向我們走來了。(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