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花不語被一群丫鬟們按著梳妝打扮,換上盛裝,好一番折騰之後,又被人半推著出去。
她被安排與洛瞬息各乘一頂轎子,由一行人護送著浩浩蕩蕩地進宮。
花不語獨自坐在轎子裏,既緊張又有一些激動。她知道,自己終於自由了。隻要熬過今晚的宴會,她便能回到花繼祖和花弄月身邊。可是,饒是她在二十一世紀三天兩頭地參加上流社會的聚會,見慣了各種大場麵,可一想到接下來要見的是實實在在的皇帝,心中不免緊張。
這可是不小心說錯一句話便會遭來殺頭之禍的時代。
她又想到即將要麵對的花氏父子,當真是不該如何自處。今晚的宴會就是為了慶賀花繼祖入朝為官而準備的,他們三人必定會成為焦點,她得謹言慎行,不要出了岔子才好。
否則,不單單是自己要遭罪,還極有可能連累整個蝴蝶穀。洛弋皇帝招安蝴蝶穀那是沒有辦法,估計就等著抓住他們的把柄好名正言順除了蝴蝶穀才好。
下了轎子,花不語因為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目,一路低著頭緊跟宮人的腳步踏著細碎的步子前往麟德殿。哪知洛瞬息就在她身後,就憑這一點,她吸引了無數人的側注目。
那些朝廷要員的女眷們紛紛駐足觀看,誰都知道息親王已經二十八歲了,至今未娶,哪一個女人不是做夢都想爬上他的床?
“那個女人是誰?”有人發現洛瞬息似乎一直跟在花不語後麵,很是不高興地問。
“那是蝴蝶穀的千金花不語,蝴蝶穀是如何肯歸順朝廷的,你還不知道?”另一人小聲說道。
那女子立即做出一副厭棄的神情,“醜八怪,一個質子還敢穿得這般招搖!”
花不語低垂著頭,絲毫不把這些話放在心上,這種套路,不就那麼回事嗎?
走了許久,終於到了錦麟殿,殿內已是賓客滿座,引路的宮人自行退下。皇上來沒有來,大家比較放鬆,坐著互相交談。
花不語站在原地四處張望。洛瞬息的位置顯然是早已定了的,而她自然是要跟花式父子坐在一起的。隻是,一時竟不見他們。
她正舉目張望,忽然有人在身後叫她。
“不語。”花弄月的聲音微微發顫,眸光閃動。他在聽說了父親那日與陳伯的對話之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可此時見了花不語,心中便隻剩歡喜。
幾日不見,花不語消瘦不少,他很想說妹妹受苦了。可惜這場合,他絕不能說出這話來,千言萬語如鯁在喉。
花不語怔怔地看著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洛瞬息說那支箭有毒,現在見到他沒事她也便安心了。
她對他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近之感,她相信他會是這世間自己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她張了張嘴,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來那一句“哥哥”。
她的心情突然複雜起來,他為了救自己受了重傷,花繼祖為了她放棄了自己大半輩子的堅持,甘願歸順朝廷入朝為官。她這才意識到,無論她願不願意,她現在都是以花不語本人的身份活著,她的一舉一動皆與蝴蝶穀息息相關。他們,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自己哥哥,這一世,注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