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電閃十萬裏,長雷化刀一片亂舞。
宋楚神魂一陣恍惚,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要虛脫的,急忙甩手切斷與長雷的聯係,冒著嘶鳴的雷電撅著屁股一溜煙的衝了出去。
方向,那是不知道了。
宋楚隻是覺得身體越來越沉,氣息越來越是急促,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是昏暗。
喀喀喀……
低沉破裂的聲音在宋楚體內鞭炮似地,連溜響個不停。
恩?
宋楚眼眸有些昏暗發紅,哪裏不知道自己體內的情況啊。不單是血脈猶豫太過虛弱,不斷的破碎,就連骨骼也是哢哢的掙裂,神魂金光護佑的五髒勉強沒有收到傷害。
先是用雷電衝破陽口,尺淵兩大玄關,本就使得血脈虧空虛弱無比。又強行運轉九轉金身訣,承受住整條春雷的反噬,化作長刀劈斬,最後亡命逃奔中,又被無數道四散亂飛的雷絲劈中,如今的宋楚可真是內外傷相交,就剩下睜著眼皮憋住的最後一口氣了。
“不行了……頂不住了。”
宋楚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感覺身體內像是億萬把刀劍同時攪晃割裂,又像是無數的螞蟻撕咬吞噬氣血精氣,再也撐不住了,雙腿一軟頓時暈倒在地上。
鈴鈴鈴鈴……
一陣鈴聲響起。
鈴聲清脆悅耳,像是花叢裏百靈鳥的啼叫,靈動婉轉。
黃土,古路,白雲,青天,一前一後兩輛馬車不急不緩。
馬車是普通的馬車,車廂上裝點的有些花俏豔麗,趕車的是打扮麻利的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遠遠的,一陣清香在鈴聲中飄蕩,是女兒的清香。
聞香識女人,茉莉清香中的女人自然也該素淡優雅。
馬車車廂的門簾輕輕挑起,露出一雙芊芊素手,玉指如蔥,擺弄兩下掛在車廂前的風鈴。
紫色的風鈴,白玉的纖手。
“紫兒,前麵有條河,停下馬車打些水。馬兒累了兩天,也該喝些水了。”
聲音輕柔好聽,是個女兒的聲音。
紫兒自然就是趕車的女孩,一雙大大的眼睛,裏麵全是好奇的興奮,這是一個精靈活潑的女孩。紫兒趕著馬車走了一會,前麵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紫兒好奇的眼睛滿是靈動,歡快的跳下馬車,拿起水袋,循著聲音就要去灌水。
籲……
後麵的那一輛馬車也停了下來,趕車的同樣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這個女孩的眼睛也是大大的,卻是有些憔悴,眼袋微黑,顯然精神不太好。
這個女孩的名字,叫紅兒。
紫兒、紅兒豈不正是一對。
水聲,自然是從河裏傳來的。初春冰雪融化,河水總是出奇的甘甜。
這條河,更應該說是一條小溪,寬不過五丈,河水低緩,應該是上有融化的雪水。
紫兒、紅兒兩人一起來到小溪邊,打開水袋,正要灌水,突然,“啊……”的一聲驚叫,兩人手中的水袋都嚇得掉到小溪裏。兩人都是那種小女孩,才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愣愣的捂著嘴巴,睜大了眼睛,前麵的溪水裏竟然躺著一個人。
誰突然看到溪水中躺著一個人,都會驚訝的。人躺在溪水中,差不多就是死人了。
不過,現在溪水中的這個人沒有死,不過也快了。
死人是不會流血的,手指也不會動。
而溪水中的這個人,手指卻是微微的觸動,蕩起一波波的水花漣漪,身上數不清的傷口還在緩緩的流著血水。血水染紅了溪流的一縷,格外的顯眼。
紫兒眼睛大大的,眨眨的,指著溪流中的人,小聲說道:“這個人還沒死,我們是不是要救他?”
雖說是詢問,好奇的紫兒已經開始走進溪水。溪水很淺,最深的地方也沒不過膝蓋。
紅兒趕緊拉住紫兒,說道:“不要,萬一是個壞人呢。再說了,很麻煩的,我們還要急著趕路呢。”
紫兒瞪大了眼睛,說道:“什麼不要啊,救人積功德,添福祿,是天大的好事啊。再說了……我想看看這個人長什麼樣子,為什麼會躺在溪水中呢?”
“不要啊,小姐還在等著我們呢,萬一小姐不高興怎麼辦啊。”紅兒還是不想招惹這些閑事。
紫兒不耐煩的甩甩手說道:“救人積德的好事,小姐怎麼會不高興呢,你呀,哎,算了,我一邊呆著,我自己救人好了。”
紅兒拗不過紫兒,紫兒趟著溪水,眼睛一眨一眨的走了過去。
突然,一道火紅的人影來到溪流旁邊。
火紅的碎毛花靴,火紅的連衣長裙,火紅的軟錦束帶,整個人一站,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瓜子臉,冰冷的眼眸,稍稍後挑帶著鋒銳的長眉,一頭黑發隨意的披散在肩頭。
“哎……”
紅衣女子冰冷的眼眸微微閃動,長長的歎息一聲。
啊,聽到聲音,紅兒、紫兒紛紛回頭。
“大小姐”
紅兒、紫兒看清楚紅衣女子,急忙彎身施禮,這正是她們馬車上的大小姐。
大小姐看了溪流中的人一眼,又看了紅兒一眼,微微搖頭輕歎。
紅兒頓時打個激靈,以為是大小姐怪罪自己不救人,急忙踏進溪流,說道:“大小姐,紅兒馬上救人,為小姐積攢功德。”
大小姐微微搖頭,淡淡的說道:“水髒了。”
恩?
水髒了?紫兒、紅兒同時一愣。水髒了,當然是說那人的血水染髒了溪流,想灌水是沒門了,不幹淨的水已經是沒法喝了。紅兒怯怯的問道:“大小姐……那我們……”
大小姐轉身,微微搖頭,說道:“把弄髒水的人扔掉,隻要扔掉了人,溪水流淌,總會再變幹淨的。”
大小姐的聲音很低,像是回答紅兒的問話,又像是自言自語,在告訴自己什麼。人影一閃,一身火紅的大小姐又回到馬車上。
“怎麼辦?”
紅兒又問向紫兒。
紫兒皺起眉頭,撅起小嘴,心裏對這個見死不救的大小姐是一百個不滿。紫兒不由得微怒道:“怎麼辦?難道還能眼看著這人死在這裏不成,當然是救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