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北朝時期的甘肅（上）
前言
自396年始，鮮卑拓跋氏建立的北魏向中原進軍，423年，實行統一西北的戰略，為此，先討伐柔然，滅夏國，在428年攻占秦州後又在439年滅北涼占涼州，443年，擊敗宋軍，攻克仇池，476年滅劉宋扶持的楊氏武都國，實現了對秦，涇，涼，河諸州的統治，而後威惠並施，但民族壓迫依舊，孝文帝繼位後，統治稍有改善，但因吏治敗壞，不斷激起各民族反抗，524年，秦州城民殺太守推羌人莫折太提為首發動起義，直到527年才告失敗，接著，由鮮卑人萬俟醜奴領導的各族又在隴東起義，關隴起義堅持七年之久，沉重地打擊了北魏統治。
第一節 北魏統一北方
一、北魏的興起
北魏是鮮卑拓跋氏建立的政權。
拓跋氏原居東北大興安嶺，於東漢初年由酋長推寅率領南遷到大澤（今內蒙古呼倫湖）。在大澤共經曆十代酋長後，由詰汾（聖武帝）帶領南遷到蒙古草原，“始居匈奴故地”。
東漢桓帝時期，鮮卑大人檀石槐建立部落聯盟。拓跋部被劃為部落聯盟的西部成員。到詰汾時，拓跋部又分為兩支：一支歸詰汾次子力微統領，留故地，後創立北魏；另一支由詰汾長子匹孤率領，遷到河西走廊，即河西鮮卑禿發氏。
拓跋部在力微做酋長時，有“控弦上馬”的戰士20多萬。公元258年（曹魏甘露三年），力微率領部眾遷居定襄盛樂（今內蒙古和林格爾北）。公元295年，力微的少子祿官分“國人”為東、中、西三部。308年（西晉永嘉二年），猗盧總攝三部。時劉淵建漢已有一年。310年，猗盧因幫助並州刺史劉琨抵抗劉聰和石勒有功，被晉懷帝封為代公，314年又進為代王。到拓跋鬱律時，拓跋部西兼烏孫故地，東吞勿吉以西，控製了西到西域、東到朝鮮半島的遼闊地域，勢力盛極一時。
338年，什翼犍在繁畤北（今山西渾源縣西南）即代王位，“始置百官，分掌眾職”，並以漢人燕鳳為長史，許謙為郎中令，設立刑罰。
340年，什翼犍定都於雲中盛樂（今內蒙古和林格爾北），代國始有固定的政治中心。376年，秦王苻堅在滅前涼後對代國用兵。什翼犍失敗，逃往陰山以北，又遭高車部落的攻擊，回到雲中，被其子寔君殺死。代國滅亡。
代國滅亡時，什翼犍之子拓跋珪流亡，輾轉於獨孤部與賀蘭部。淝水之戰後，前秦敗亡，北方再度分裂，後燕、後秦等政權紛紛建立。拓跋珪也糾合舊部，於386年在牛川（今內蒙古錫拉木倫河）即代王位，同年改國號為魏，建年號為登國。
登國十年（後燕建興十年、395年）十一月，拓跋珪帶2萬多騎兵，在參河陂（今內蒙古涼城縣西北50裏石匣子溝）擊敗後燕太子慕容寶所率後燕主力。396年，後燕主慕容垂死。拓跋珪統率北魏大軍，開始了對中原的進攻。397年（北魏皇始二年、後燕永康二年）三月，新即位的後燕主慕容寶退往龍城（今遼寧遼陽）。當年六月，拓跋珪定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市）。
407年，繼慕容寶而立的慕容熙被高句麗籍將領高雲殺掉，後燕滅亡。409年，高雲又被其寵臣離班所殺，漢族人馮跋自立，稱燕天王，建立北燕。436年（北魏太延二年、北燕太興六年），魏太武帝拓跋燾發大軍滅北燕。這時，北魏的疆域已擴展到黃河以南。
滅北燕後，北魏開始將關隴及其以西作為下一步攻取目標。
平城時期（397—494），北魏在西北方向有兩個勁敵，一個是北方的柔然，一個是西邊的大夏。
柔然，北魏人稱為蠕蠕，南朝人稱為芮芮，史書說它是“東胡之苗裔”。4世紀初，建立起東起大興安嶺，西逾阿爾泰山，南迄沙漠，北到貝加爾湖的柔然汗國。5世紀初，柔然汗國進入極盛時期。柔然騎兵常深入張掖水（弱水）以北，間或參與諸涼紛爭。如北涼玄始十一年（422年）西涼滅亡後，李恂的侄兒李寶與其舅唐契等逃到伊吾（今新疆哈密西），引柔然兵攻敦煌，沮渠蒙遜遣世子政德率兵抵禦，政德軍敗，為柔然所殺。
北魏初期，柔然幾乎每年都要侵擾北魏的北部邊境。為防禦柔然，北魏在平城周圍設立了六個軍事重鎮，稱為六鎮，並投入大量兵力。北魏在攻取河隴時，為掃除障礙，也出擊柔然。428年，魏軍在攻下上邽生俘夏主赫連昌後，進而攻討柔然。神二年（429年）五月，太武帝率領長孫翰等穿越沙漠，進到今蒙古國的栗水（今翁金河）和兔園水（今推河）搜討柔然部落，後一直向西迂回到張掖水（弱水），給柔然以致命打擊。
柔然與北涼交好，也是北魏出擊柔然的原因之一。魏太延五年（439年），太武帝出兵滅涼。北涼主沮渠牧犍援引柔然主吳提再度攻平城。因魏軍很快攻克姑臧，吳提舍平城而北歸。延至太平真君四年（443年），魏軍再分四路伐柔然。太武帝親率騎兵在鹿渾海（鄂爾渾河河穀）給柔然以重創。太平真君十年（449年），太武帝再次興師討伐柔然，大敗新即位的柔然可汗吐賀真，逼之北竄後死去。
但終北魏之世，柔然一直作為北魏王朝的勁敵而存在。魏孝明帝正光元年（520年），柔然內亂，柔然主阿那瓌逃到北魏。阿那瓌從父兄婆羅門繼為大汗。正光二年，婆羅門為高車所逐，退到漠南，既而率部落入涼州降魏。孝明帝問原任涼州刺史袁翻應如何安置阿那瓌和婆羅門，袁翻上表說：
河西捍禦強敵，唯涼州、敦煌而已。涼州土廣民希，糧仗素闕，敦煌、酒泉空虛猶甚，若蠕蠕無複豎立，令高車獨擅北垂，則西顧之憂，匪旦伊夕。愚謂蠕蠕二主，皆宜存之，居阿那於東偏，處婆羅門於西裔，分其降民，各有攸屬。那褱住所，非所經見，其中事勢，不敢輒陳。其婆羅門請修西海故城以安處之。西海郡本屬涼州，今在酒泉直北、張掖西北千二百裏，去高車所住金山一千餘裏，正是北虜往來之衝要，漢家行軍之舊道，土地沃衍，大宜耕殖。非但今處婆羅門，於事為便，即可永為重戍，鎮防西北。
可見，從太武帝起北魏便扼製柔然，其戰略目的之一是切斷柔然與河西反魏勢力的聯係和清除柔然對河西走廊的侵擾。
赫連氏的大夏是北魏經營西北的障礙。夏鳳翔元年（413年），赫連勃勃征發嶺北（今陝西禮泉北）胡漢各族百姓10萬人，築統萬城（今內蒙古烏審旗南北城子）。城高10仞（今25米左右），基址厚30步（今50米左右），頂寬10步（今16米左右），宮室牆高5仞（今12米左右），牆壁堅硬得可以磨礪刀斧。所用泥土都用籠蒸過，版築的牆體要用鐵錐驗其硬度，如鐵錐刺入一寸，就殺掉築城者。城有四門，南門叫朝宋門，東門叫招魏門，西門叫服涼門，北門叫平朔門。以“統萬”作為城名，是取“統一天下，君臨萬邦”之意。其實夏築統萬城，主要是為對付北魏。
魏始光三年，赫連勃勃死，赫連昌繼立。次年，北魏開始攻取關隴。為阻遏夏軍增援關中守軍，太武帝親自率軍攻統萬城。魏軍關中主帥奚斤靠著太武帝封赫連昌於統萬城，得順利攻下蒲阪，逼夏蒲阪守將乙鬥逃往長安，繼而與長安守將赫連助興一同棄長安逃往安定。而後奚斤率魏軍進入長安。而秦、雍氐羌也紛紛降魏。
魏始光四年（夏承光三年、427年）初，赫連昌派赫連定以2萬夏軍反攻長安。五月，太武帝帶輕騎兵3萬從君子津過黃河，再攻統萬城。
赫連昌提兵3萬出城，分兩翼向魏軍發起進攻。魏軍擊退夏軍，將赫連昌追到統萬城北，殺赫連昌之弟赫連滿及其兄子赫連蒙遜，殲夏軍萬餘人。赫連昌棄統萬城，奔上邽而去。
始光五年（428年）二月，魏軍攻上邽。赫連昌向平涼逃跑，在安定被魏軍俘虜。六月，太武帝占領了統萬城。這時，赫連定所率夏軍在長安城外與奚斤的守軍相持。赫連定因久攻長安不下，隨後撤至平涼自稱夏皇帝。431年春，赫連定攻南安，滅西秦。是夏，擄西秦百姓10餘萬口，謀從治城（今臨夏市西北百裏渡）渡河逃往河西。渡河中，突遭吐穀渾軍的襲擊，赫連定被俘。夏國滅亡。北魏從此占領了關隴大地，也掃清了進軍河西的道路。
神四年（北涼義和元年、431年）起，北魏開始經營河西。九月，太武帝派李順出使北涼。李順返回平城後，一邊將沮渠蒙遜建天子旌旗以及出入儀仗仿漢初諸侯王的情況作彙報，一邊又因北涼的賄買而建議太武帝暫緩攻涼。時因太武帝忙於關東滅燕戰事，決定拖幾年攻河西。
延至436年農曆四月，北燕已滅，東方戰事結束。第二年，魏朝廷又議攻河西事，再次因李順勸阻而作罷。太延五年（439年）三月，太武帝下決心進攻河西。但李順、古弼等齊聲反對，故作危言說：
自溫圍水（今景泰縣境古黃河）以西至姑臧，地皆枯石，絕無水草。彼人言，姑臧城南天梯山上，冬有積雪，深至丈餘，春夏消釋，下流成川，居民引以灌溉。彼（指北涼人）聞軍至，決此渠口，水必乏絕。環城百裏之內，地不生草，人馬饑渴，難以久留。
的記載駁斥李順等。他指出：河西多漢人，漢人從不在無水草之地建城郭，因此河西不會是一片荒涼。這時，鮮卑勳臣伊也附和說：“涼州若果無水草，彼（指北涼）何以為國？眾議皆不可用，宜用浩言。”太武帝點頭稱是。
當年六月，北魏大軍出平城向河西。出兵前太武帝再派尚書賀多羅出使姑臧。賀多羅返回後，向太武帝彙報說：牧犍對魏雖外修臣禮，但內心乖悖。太武帝命公卿寫檄文，曆數牧犍“十二罪”，其中有“外從正朔，內不舍僭”，“既荷王爵，又受偽官”，“欣敵之全，幸我之敗，侮慢王人，供不以禮”，以及妄圖毒害魏公主等。總之，“十二罪”中的要害是沮渠牧犍對魏的不忠。七月，魏太武帝指揮大軍自雲中（今內蒙古托克托縣）渡黃河。及秋，至上郡屬國城（今陝西榆林），再分兵兩路西進。由永昌王拓跋健統領的前鋒部隊一進入河西地界，便擄獲北涼的各類牲畜20餘萬頭。
八月，魏太武帝到達河西。他向任攻涼向導的原南涼宗室、平西將軍源賀（禿發賀）問取姑臧之策。源賀答道：
姑臧城旁有四部鮮卑，皆臣祖父舊民，臣願處軍前，宣國威信，示以禍福，必相率歸命。外援既服，然後取其孤城，如反掌耳。
但太武帝依然先派人去勸沮渠牧犍投降。而牧犍想負隅頑抗。他一邊派人向柔然求援，一邊派其弟沮渠董來帶一萬餘軍隊，去姑臧城南抗拒魏師。但魏軍很快將沮渠董來的軍隊擊潰。時至九月，在魏軍的強大壓力下，沮渠牧犍的兩個侄兒沮渠祖和沮渠萬年先降，接著沮渠牧犍率文武百官五千人出降。魏太武帝入姑臧，收得北涼戶口共20餘萬，府庫珍寶無數。
占領姑臧後，太武帝派奚眷進軍張掖，再由張掖向酒泉，追討沮渠牧犍的弟弟沮渠無諱和沮渠宜得，逼二人逃往晉昌。另派封遝進軍樂都，追討逃向吐穀渾的沮渠安周。441年冬，魏軍克定酒泉。442年冬，李寶入敦煌，繼而遣使附魏。至此，北魏擁有整個河西走廊，基本上結束了黃河流域自前秦崩潰後半個多世紀的分裂割據局麵。
滅北涼後，魏軍入西域，對叛魏的鄯善等國用兵。至445年，鄯善王真達降。此後西域道路再次通暢，整個北方重歸於統一。
滅北涼時，魏太武帝也在籌劃著攻取隴南。
在整個南北分裂時期，隴南因其地理位置特殊，成為兵家必爭之地。而隴南的仇池政權，也是南北各大政權爭奪的對象。420年劉宋建立時，楊盛已稱仇池公。楊盛死前，囑兒子楊玄向劉宋稱藩。
初，（楊）盛聞晉亡，不改義熙年號，謂世子（楊）玄曰：
“吾老矣，當終為晉臣；汝善事宋帝。”及盛卒，玄自稱都督隴右諸軍事、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遣使來告喪，始用元嘉年號。
宋元嘉二年（425年）六月，楊玄遣使向劉宋告喪後，於十一月受宋文帝劉義隆封授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但楊玄的態度不久就因形勢變化而改變。北魏始光三年（426年）底，魏軍攻克了赫連夏占據的長安後，楊玄投向了北魏，在次年受魏冊封為都督荊梁等四州諸軍事、梁州刺史、南秦王。楊玄死，子楊保宗自立，稱武都王，仍與魏保持著宗藩關係。
這期間，宋對隴南加大了爭奪的力度。429年，楊難當廢楊保宗自稱秦州刺史和武都王。宋文帝表態支持，以楊難當自署之號授之。但楊難當卻在433年的農曆九月占漢中，並告捷於魏，還將在漢中的雍州流民七千家還長安。此後兩月，楊難當被宋將蕭承之驅出漢中。繼而楊難當向宋王朝謝罪，表示與宋重歸於好。436年春，楊難當稱大秦王。是年夏，他乘夏主赫連定撤離之際，派兵占領了上邽城。楊難當的一係列活動引起了魏太武帝的警覺。當年七月，他下令樂平王拓跋丕和尚書劉潔率河西（指統萬一帶）及高平魏軍討伐楊難當。用兵之前，太武帝先派蕭賾帶詔書去見楊難當，令之退出上邽並繼續稱藩。但遲至魏軍進入略陽時，楊難當才表示願奉詔，離上邽返回仇池。有人建議拓跋丕一鼓作氣平仇池，但因中書侍郎高允認為這會傷害氐人的“向化之心”，拓跋丕便停止追擊而駐軍上邽。此期間，拓跋丕“撫慰新附，秋毫不犯，秦、隴遂安”。
魏太延五年（439年），十年前被楊難當奪位逃歸北魏的楊保宗受太武帝指派，以秦州牧、武都王回鎮上邽。楊難當怕被保宗取代，在年底反攻上邽，被魏東平將軍呂羅漢擊敗。這時，武都郡（治下辨，今成縣西30裏）遭遇旱災，糧食匱乏。楊難當為饑餓所迫，在422年初攻掠劉宋的梁、益二州。攻宋失敗後，他棄仇池在上邽降魏。接著，北魏與劉宋爭奪隴南。
當年五月，太武帝以古弼為都督隴右諸軍事，與駐上邽的楊保宗合兵，過祁山攻隴南。又派皮豹子和司馬楚之督關中諸軍經散關（在今陝西寶雞市西南）向西。兩路大軍會攻仇池。第二年（443年）正月，皮豹子到下辨。而古弼一路連克塞峽（一名鷲峽，在今西和縣東北石堡鄉大灣家峽）、峽亭（當在今西和縣大橋鄉附近），與皮豹子會師。二月，魏軍在濁水戍（今成縣西南）擊敗宋軍，擒獲宋北秦州刺史胡崇之和宋將薑道祖，驅走由劉宋扶植的傀儡楊保熾，攻占了仇池。繼而扶植楊保宗恢複仇池國。河間公拓跋齊與楊保宗兩軍夾漢水而立，同守駱穀城（今西和縣西南洛峪鄉）。四月，楊保宗弟楊文德勸其兄據險要叛魏自立。此謀被拓跋齊得知後，拓跋齊誘捕了楊保宗並送平城處死。楊文德在仇池舊將苻達、任朏支持下，撤往白崖（今陝西勉縣西北），自稱仇池公。後在宋將房亮之支持下，重返隴南，進圍洛峪。楊文德遣使向宋告捷，被宋封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獲準戍守葭蘆城（今隴南市武都區東南70裏白龍江東岸），建立了武都國。
楊文德建立武都國後，武都、陰平兩郡氐人紛紛歸附。但楊文德實際僅僅據有葭蘆一城。這時魏已置仇池為軍鎮，以皮豹子為鎮將。
太平真君七年（宋元嘉二十三年、446年），金城人邊冏、天水人梁會據秦州上邽東城反魏，隴右氐羌響應，眾至數萬。邊、梁雖隻鬥爭數月，卻擾亂了北魏隴右統治秩序。楊文德不失時機地招誘武都等五郡氐羌，使他們全歸附自己。
太平真君九年（宋元嘉二十五年、448年）正月，皮豹子攻葭蘆城。楊文德拒險固守。因楊氏族人楊高為魏軍作內應，楊文德放棄葭蘆隻身逃往漢中。其僚屬、資糧以及妻子（魏公主）全落入魏軍之手。在漢中，楊文德被宋雍州刺史劉駿押往建康。宋廷將他免官削爵。
太平真君十一年（宋元嘉二十七年、450年）九月，北魏軍隊進攻劉宋淮河一線。宋文帝起用楊文德為輔國將軍，令之率軍從漢中西進。
隨後，楊文德擊殺叛將楊高，重新占領陰平（治今文縣）、平武（治今四川平武縣東北）等郡。
興安二年（宋元嘉三十年、453年），宋將蕭道成、王虯、馬光等率宋軍進駐漢中，擬伺機攻關中。楊文德受命率諸氐圍攻武都，但被皮豹子擊敗。接著，楊文德轉攻附魏的啖提氐又失利，被宋梁州刺史劉秀之以延誤軍機之罪執送荊州。劉宋改任楊文德從祖兄楊頭駐守葭蘆。
興安三年（宋孝建元年、454年），劉宋國內發生內訌，荊州刺史劉義宣舉兵向闕，脅迫楊文德參與。楊文德因不從被殺。宋孝建二年（455年、北魏興光二年），宋加封楊保宗之子楊元和為征虜將軍，讓他屯據白水（今隴南市武都區龍壩鄉秦家河），另授楊文德從祖兄楊頭以輔國將軍之職，讓他駐守葭蘆。
天安元年（宋泰始二年、466年），楊元和丟棄白水城，投降北魏，受魏之封為征南大將軍、武都王，並遷居平城。其從弟楊僧嗣自立為主，號寧朔將軍、仇池太守，回到葭蘆屯戍。當年，宋益、寧二州刺史蕭惠舉兵叛宋，派將軍程法度帶兵三千取梁州。楊僧嗣站在劉宋一邊，率“群氐”把守險要，阻擊叛軍北上。此舉贏得了宋明帝劉彧的信任。
宋明帝下詔表彰楊僧嗣“遠守西疆，世篤忠款”，授以冠軍將軍、北秦州刺史、武都王、太守等職。第二年，又授予使持節，都督北秦、雍二州諸軍事之職，進號征西將軍、校尉、刺史。
延興三年（宋元徽元年、473年），楊僧嗣卒。從弟楊文度自立為武興王，並遣使投魏，被魏孝文帝任為武興（治今陝西略陽）鎮將。楊文度因對封授有所不滿，遂轉而投宋，被封為龍驤將軍、略陽太守、武都王。
太和元年（宋元徽五年、477年）十月，楊文度派弟楊文弘攻克了仇池。楊文度也由此實現了重返故土的願望。但這卻是武都國的最後一次勝利。十二月，魏孝文帝詔令廣川公皮歡喜（又作皮喜，皮豹子之子）、鎮西將軍梁醜奴、平西將軍楊靈珍等以4萬大軍反攻仇池。先收複建安（即楊定所治曆城，今西和縣西峪坪）、濁水（今成縣西南）等城，再擊潰仇池守將楊真，進而攻陷葭蘆城，殺楊文度，委任楊難當族弟楊廣香為陰平公、葭蘆戍主。至此，存在了35年（443—477）的武都國被北魏消滅。北魏進而鞏固了對隴南的占領。
北魏向西北進軍時，生活在青海湖附近的吐穀渾強大起來，常進擾隴西一帶。
吐穀渾原屬遼東鮮卑徒何種，最早的部落酋長是徒何涉歸。涉歸庶長子名吐穀渾，少子名若洛廆。涉歸死後，若洛廆繼統部眾，形成了後來的中部鮮卑慕容氏。西晉末年，吐穀渾因與若洛廆發生糾紛，統領自己的部眾向西遷到陰山，再越隴西遷至青海湖附近。隨著勢力的發展，其活動範圍逐步擴大。史書記載它“止於枹罕暨甘鬆，南接昂城、龍涸，從洮水西南極白蘭數千裏中，逐水草，廬帳而居，以肉酪為糧”。
東晉建武元年（317年）吐穀渾死。後二世至葉延，始以吐穀渾為姓氏。南朝史書稱其政權為河南國。葉延子碎奚繼立後，於前秦建元七年（371年）五月被苻堅任為安遠將軍，封漒川侯。碎奚死後，子視連立。
388年夏，乞伏乾歸稱河南王，視連派使者到金城朝見乾歸。乾歸因吐穀渾所在區域內有數百裏沙漠，任視連為沙州牧，封白蘭王。390年，視連病死視羆繼立後，因與西秦交惡，開始遭到西秦打擊。視羆之子樹洛幹稱吐穀渾王後，為避西秦兵鋒，率部遷到莫何川（今青海貴南縣北木格灘）。此後通過休眾息役，“吐穀渾複興”。411年春，吐穀渾軍隊進攻南涼，擊敗南涼太子禿發虎台。
乞伏熾磐繼河南王位後，吐穀渾圖謀擺脫西秦控製。西秦多次出軍，在黃河一線和泣勤川（在今臨潭縣新城鄉南）、渴渾川（地不詳，當在洮河流域）、長柳川（在今卓尼縣境）、澆河郡（治今青海貴德縣南）相繼擊敗吐穀渾軍隊。417年春，秦沙州刺史木弈幹兵出樂都，再擊吐穀渾。樹洛幹敗走白蘭山後憂憤而死。其弟阿柴（又稱阿豺）繼位，自稱驃騎將軍、沙州刺史，繼續兼並相鄰的羌、氐部落，並在澆河築城。此時的吐穀渾，“地方數千裏，遂為強國”，但因受西秦遏製仍不能過隴西。
阿柴繼位三年後，宋在江南代晉而立，封阿柴為澆河公。宋元嘉元年（424年、魏始光元年），阿豺“暴病”而死，其母弟慕璝繼位。慕璝繼位後，繼續與劉宋通使，還結好大夏和北涼與西秦為敵。慕璝招撫秦、涼流民和羌戎雜夷，向洮水流域擴張。429年夏，北涼進攻西秦枹罕城，慕璝派其弟慕利延（又作沒利延）率騎兵五千支援，被西秦將領段暉等擊敗。430年初，劉宋封慕璝為征西將軍、沙州刺史、隴西公。夏天，慕璝率八千軍隊攻西秦，但以失敗告終。是冬，西秦主乞伏暮末降魏，率民戶撤離枹罕東撤。慕璝乘機率軍東進，占據了洮水到金城一域。從此，西秦“故地皆入吐穀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