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獵人不虧為獵人,因為獵人有著一顆雪亮的眼睛,這樣的眼睛是在無數個打獵的黑夜中鍛煉出來的。
“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走一走好麼?我有好些話要和你說。”獵人柔聲道。
“不,你不要去,你不要答應他的要求。”有一個聲音此時在於浩的耳中響起。
於浩實在是覺得自己快要癱瘓了,但馬上就感覺那人的肩膀如一根帶電的鐵棒一樣碰到自己的肩膀上,於浩隻覺此時的全身都被震得發麻、震得有些簌簌的如秋天的枯葉一樣,震得雙腳也要跟著這人的步伐走動起來。
獵人走在前麵,於浩走在後麵。此時的他倘若逃開恐怕也不是什麼難事,但他卻放棄了逃跑的打算,心也感到非常平和。似乎自己並不是什麼獵物,而是獵人身邊的一條狗。獵人在,獵狗自然就覺得全身都很平和的。
望著天空的月,望著枝頭上還沒掉落的枯葉拍著小手,望著湖心間枯萎的荷葉耷拉著腦袋杵著枯莖歎息自己的老去,於浩終於看清了眼前的獵人褪掉了身上用於打獵的弓箭,變成了三年前大一時光的那個顧秀明。
“你過的好麼?”
聽到這樣的話,於浩的腦子立刻“轟”的一聲,徹頭徹尾地蒙了:自從我和他分手之後,他不是一直都對我恨之入骨的麼,那位什麼還要問我“好不好”呢?他說這樣的話用意是什麼,難道又想與我重新過以前的那段時光麼?
於浩突然覺得自己很荒謬:明明是兩個男人,自己為什麼會想到“分手”這兩個字呢?聽起來覺得是兩個情侶分手一樣。
不!他頓時感覺自己緊張的快要窒息了:我和他不是情侶,我不是同性戀,我不要再去看別人奇奇怪怪的眼色過日子!
想到這裏,他的意誌立刻就堅定了。
“什麼意思,我過的還好啊。”他的臉微微露出一絲微笑,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對待一個普通朋友的口氣說著。
顧秀明的嘴角也露出一絲微笑,不過那片笑意是帶著酸澀味道的。於浩雖然此時已經和他肩並肩的走在一起,但隻是偷偷地通過肩膀感受顧秀明那邊傳遞過來的絲絲溫暖,不好說麵對麵,就是側眼也沒看他一眼。
於浩的嘴邊隻是保持著一種意味深長的笑。
“哦……”顧秀明的笑總是帶著一種苦澀的味道,盡管他自己覺得自己最起碼表麵上看起來很鎮定,“走在這裏,我想到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情。”
顧秀明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似乎要將心中的緊張同這口渾濁的氣一同吐出去。
“恩……”於浩隻是哼了一聲,做個聽者。
顧秀明的眼睛直溜溜地看著於浩,似乎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穿於浩的心理,讓於浩心中的緊張隨著他的眼神帶到他的表情上。這樣的話,他最起碼還能保持表麵上的平衡。
可惜他失算了,於浩的表情總是那麼鎮定。
顧秀明見他沒有什麼反應,隻好放棄了這樣的想法,轉過頭不去看他:“其實自從我進入這個學校之後,你是最了解我的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