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聲音大得連水底的阿娜也能隱約聽見。阿娜心想:幸虧她的哭腔,不然她蚊子哼一樣的聲音叫了半天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果然,不到一會兒,便有很多人陸續向這裏趕來。一聽說是有人落水了,馬上便有人忙活著找繩子,找竹竿什麼的。平時屁事不管的管理員也熱心起來,連忙跑會機器房開閘,將繞在映月橋上的一圈圈熒光燈統統開了起來。
“喂,水下的人能聽見說話麼?”
阿娜好不容易抓住了顧秀明,聽了這話忙探出頭回應:“沒事,好端端的呢。”
一個人粗聲粗氣地喊著:“把人拖到橋墩下,我們用繩子將他拉上來!”
另外一個粗嗓門也附和了:“隻要將繩子上的套往他腳上一套就完事,你自個兒遊上來有沒有問題?”
“我好著呢,自己可以遊上岸的。”阿娜總算穩穩抱著了顧秀明。
她本來水性就極好,加之眾人的熱火朝天讓橋下湖麵上的積雪與冰塊統統化掉,所以阿娜很容易地夾著顧秀明的身子遊到橋墩下。
顧秀明的眼睛和嘴都是緊閉著的,早失去了知覺。所以阿娜能夠憑借著水的浮力,輕而易舉地將上麵的人丟下來的繩子套在他的腳踝上。望著倒掛金鉤的顧秀明緩緩升起,她終於鬆了口氣,紮了個猛子,青蛙一樣遊上了岸。
一個身穿狐皮衣服的女人早抱著棉被站在岸邊。當阿娜彈出頭的時候,女人身邊的一位婆婆很友好地伸出雙手將阿娜拉上岸。
“辛苦了。”女人說著,將棉被往她身上一裹。
120的鳴笛自遠而近很快走了過來,阿娜終於擋不住嚴寒的襲擊,暈倒在溫暖的被窩中。
她成功了。
顧秀明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救回來的,也不知道救下自己的那個人是阿娜。在他投湖前,他便想:如果有誰救了我,那這個人一定是聆聽我心中不開心的那個人。
其實阿娜也不知道自己救的是誰,隻是很奇怪自己居然被人送到醫院來了。她雖然瘦弱,但總算身體底子好,跳入那樣冷的湖水中居然安然無恙。所以在醫院稍稍做了一下檢查,便很快下床了。
她很吃驚自己救的那個人是顧秀明,因為她根本就不喜歡這個人,覺得這個人整個就是無趣。不過既然人是她救的,她總還是要看看顧秀明一眼的。
雖然從於浩口中知道救自己的人是阿娜,但雙方見麵時,顧秀明還是非常吃驚。
“是你?”他問。
見到阿娜,他便想到上次英語角的那一幕,於是覺得很對不起人家。阿娜自然也是記得的,不然她知道自己救下的是顧秀明時,也不可能那麼生氣。
“哦?”她挑起並不好看的眉毛,“你還沒死絕呢,你再去跳湖,你再去尋死,保管我站在一旁為你這癟三拍手叫好。”
“喂,你怎麼說話的呢。”於浩小聲在她耳邊說著,一邊衝她使了個眼色。
阿娜可不領情,對他怒目而視:“你這慫擠眉弄眼的做什麼呢,這龜蛋留在世上不死也沒用了,幹脆死了算了。”
“是,我是應該死!”顧秀明突然坐了起來,拔掉手腕上打點滴的針頭,“不過我死之前想和你單獨聊聊……我隻想讓你一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