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項臨家平房前的院子被改造成了一個賣場,在院子門廊外麵,左右兩邊還放了兩個黃顏色的桌子,和四個凳子連在一起的那種桌子,跟麥當勞肯德基裏的桌椅風格一樣,桌子上放著茶水和一次性杯子,供過往路人歇腳喝水。
此時,桌子上就大大咧咧坐著一個人,一個蓬頭垢麵,穿著中山裝的人。
他就是小孩子口中項臨和何晏的大哥,常年在鏡湖村村口坐著傻笑的大孬子何發財,何發財50多歲,父母早就死了,本來村裏要送他去鎮上的養老院,但何發財打死都不去,在他眼裏,任何地方都不如鏡湖村的村口好,鏡湖村的村口是個十字路口,挨著國道,人多,不管去鎮上縣裏,還是去濱江市,都要從鏡湖村的村口路過。
何發財相當有審美眼光,隻要有長得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婦路過,何發財都會笑嘻嘻地盯著看半天,直到大姑娘小媳婦的背影在他眼前消失;長得醜的,何發財就會斜著眼睛瞪著你幾眼,然後低著頭開始嘀嘀咕咕,仿佛長得醜是罪過。
時間一長,是否能得到何發財的垂青,就成了這一帶的時尚審美標準。許多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經常會給何發財些零食,逗他發笑,以此獲得自己是美女的肯定。
據說何發財非常有原則,除非餓極了,否則,如果你長得醜,給他吃的,他絕不要。
如此一來,何發財身上經常裝著零食,有吃有喝,在鏡湖村的村口混得風生水起。
何發財的父母給何發財取這個名,是希望他能發財,可何發財卻喜歡做官。
何發財還算是鏡湖村的文化人,讀過高中,參加過8次高考,當最後一年高考,他還是沒考上時,他就瘋了。
何發財瘋了之後,他給自己換了個身份,搖身一變成了中央特派員,自稱剛被中央任命到板橋鎮支援地方工作,暫時屈居板橋鎮黨委書記職位。
所以,何發財最喜歡的地方除了鏡湖村村口,其實還有一個地方,就是板橋鎮政府大樓,幾乎每個月都要去政府大樓開一次工作會議,每次板橋鎮政府民政部門都會給他一袋米,讓他背回來,哄著他說,“你沒有組織介紹信,你得先去找組織拿到介紹信才能來鎮上就職黨委書記。”
所以,何發財的日常工作,除了在村口曬太陽給大姑娘小媳婦鑒定美醜,還有一項重要的工作,就是找組織。幾十年來,他每天都精神頭十足地在村口四處轉著圈找組織,從不間斷,從不氣餒。
現在,超市院子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家在議論著即將要開業的超市,不少人在院子裏進進出出,看起來很是興奮,沒有人理何發財。
超市門廊外靠何晏家那邊,停著好幾輛給超市送貨的車。
“不過開個超市,至於這麼興奮嘛?!”項臨有點不解,剛把摩托車在超市院子門外停好,就聽端坐在桌子邊喝水的何發財在敲桌子。
“靜一靜,開會了!開會了!”一直沒人理的何發財一看項臨來了,馬上興奮地喊了起來。
“開會了”是何發財的口頭禪,他終日除了吃零食,嘴裏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開會了開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