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開始,李癩子就成了遠近聞名的凶人。
村民們畏懼他,卻在背地裏罵他,怎麼難聽怎麼罵。李癩子頭上長了黃癬,很快便掉光了頭發。因此,村民背地都罵他李癩子。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隻知李癩子,卻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麼了。
十八歲,李癩子殺了人。
凶器就是那把柴刀。
李癩子殺的那個人,不是官員,不是富人,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村民,平日裏也是老實巴交,沒什麼存在感,也從來不得罪人,李癩子上門,也是要柴給柴,要米給米。
沒有人知道李癩子為什麼要殺他。
殺了人,李癩子也沒逃,而是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埋下了那把柴刀,然後回到了自己家門口,坐等警察上門。
李癩子被判了無期。
無期徒刑並不是真的坐牢坐一輩子,隻要在監獄裏表現的好,不犯什麼錯誤,是有可能從無期減為有期,提前放出來的。
今年,李癩子三十三歲,從牢裏放出來了。
十五年過去了,社會發展日新月異,一代新人換舊人。當年的柴刀已經生鏽,江湖上也早已沒有了李癩子的傳說。
時間就像是一把殺豬刀。
當年的小青年已經變成了滄桑的大叔,當年那光潔的下巴已經滿是胡茬,當年那風雪交加的日夜已經塵封在了記憶之中。
可李癩子還是李癩子。
他的光頭還是那般亮,他還是喜歡在腰間別著那把柴刀,盡管柴刀已經生鏽,他的眼睛,有些渾濁了,卻還如當年一般平靜。
時勢造英雄。
出獄第三天,李癩子剛剛將柴刀磨好,末世就降臨了。
他提著柴刀出了家門。
一個喪屍撲向了李癩子,那猙獰的樣子,足以讓一個成年人嚇的魂飛膽喪,可李癩子的眼神卻自始至終都沒變過,一如既往般的平靜。
舉刀,力劈。
李癩子的劈砍並不快,也不花哨,隻是很普通的一劈,卻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恰到好處的在喪屍傷到自己之前,讓喪屍身首分離。
從來沒有人能像李癩子這樣,第一次麵對喪屍時,還能這麼平靜。
平靜中蘊含著瘋狂。
一顆光頭,一把柴刀,李癩子就這麼平靜而瘋狂的向前走去。
大多數農村都缺少青壯年,李癩子所在的村子也不例外。村裏的人,絕大部分都變成了喪屍,可也有一小部分還是活生生的人。
可李癩子卻全然不顧。
不管是人還是喪屍,李癩子是見到就劈。他從村頭一直砍到村尾,從村東一直砍到村西,直到夕陽將落,李癩子才停下了腳步。
衣衫已經浸滿了鮮血,柴刀已經開始了卷刃。
落日的餘暉照耀下,李癩子的影子拉的老長,就像一隻墮落的天使。全村一百五十六口人,無論變成喪屍與否,全數斃命於李癩子的柴刀之下。
他是個儈子手。
殺完人,李癩子並沒有久留。
他連家都沒回,提著染血的柴刀,就離開了村子。柳平村距離李癩子的村子並不遠,出了村子,李癩子就碰上了一野狼幫一夥人。在監獄裏,李癩子曾和野狼幫的人有過交情。順理成章的,李癩子加入了野狼幫。
凶人到了哪裏,都能雄霸一方。
加入野狼幫不久,李癩子就讓他的凶名在野狼幫傳揚開來。殺喪屍,戰凶獸,沒過幾天,李癩子就成了野狼幫的頭目之一。
每天,李癩子都會帶著手下人出去狩獵。
狩獵的對象,一般都是凶獸。
當然,遇到了肥羊的話,李癩子也不介意扮一扮強盜。殺人,李癩子都不曾眨過眼,搶劫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這不,李癩子正狩獵歸來。
守村口的幾個人,見到李癩子回來了,連忙收起那副懶洋洋的樣子,挺起腰杆,恭敬的迎接李癩子歸來。
李癩子卻是看也不看這幾個人,帶著隊伍徑直走進了村子。
這種無視的行為,讓守村口的幾個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不過李癩子凶名在外,他們縱是有再多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
李癩子還未走遠。
就在這時,地麵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這震動很輕微,一般人要是不注意的話,根本感覺不到,可李癩子卻感覺到了。於是,李癩子停下了腳步。
李癩子一停,跟在李癩子身後的整支隊伍都停了下來。
李癩子轉過身體,向後看去。
遠方,那視線所能到達的極限處,隱隱約約現出一條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