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彤並不理會謝小葉的問話,擦去眼淚。道士老叔雖然有了一百歲,但身體一直都十分的硬朗,一定是見了天族這慘不忍睹的血光之災,傷心過度。
那年,天族族長,天彤的父親八十六歲得女,母親難產而死,那會兒道士老叔就早已經修道雲遊,細細算來,道士老叔闊別這天族洞已經有了三十多年。此番人歸故裏,魂也就安息了。
天彤痛哭了良久,這些日子,悲傷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她的眼淚都已經流幹了,轉身擦了把眼淚,拿起當日掩埋天族的同胞用的鐵鏟,轉身出了門。
謝小葉立在了半刻,望了望平躺在冰冷岩石上的老道長,心裏倒是沒有了剛才那種極端恐懼的感覺,低聲說道:“老頭兒,下去好好陪你的那些族人吧……”說著,歎息了一口氣,也轉身出了洞。
天彤正在外麵拚命的挖著土坑。她身軀瘦弱,滿身沾滿了沙土,臉上的悲戚,讓人看得心生憐惜,白淨的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如雨,從臉龐滑落,讓人分不清是汗,還是淚。
“我來吧,你歇歇。”謝小葉小心的說著話,伸手向天彤要過短小的鐵鏟。天彤依舊隻顧刨土,隻當謝小葉如空氣。
天彤不知疲倦的刨土,細長的手指都摸出了血泡,滲出紅紅的鮮血。“我來……”謝小葉不知從哪裏來了膽量,大聲的吼道,跳下土坑,奪過天彤手中的鐵鏟。
天彤不哭不鬧,彎腰就用自己的手刨著土。謝小葉畢竟是個男人,看得心疼,攔腰抱住天彤,往上麵頂。天彤早已經筋疲力盡,無力反抗,被謝小葉扔上了地麵。天彤無力的攤到在地,喘著粗氣,眼中布滿血絲,目光空洞而絕望。
很快,土坑就挖好了。謝小葉也不怕了,隻身一人走進洞裏,彎腰抱起那已經仙逝的老道長,正要使勁,卻發現老道長身如浮雲一般,輕輕一抬就離開了那冰冷的石頭。
謝小葉橫抱著老道長出來,並沒有吃力的感覺,走到依舊躺在地上的天彤麵前,低聲問道:“現在下葬嗎?”
天彤躺在地上,紋絲不動,隻是輕輕的點頭,哽咽的說道:“下葬吧,他本該屬於這裏。”
得到了天彤的容許,謝小葉抱著老族長跳下了土坑,整理了他破舊的青衫,爬了上來,閉上眼睛,快速揮動著鬆土。很快就見不到老道長的身型。
新土一層層的鋪上。天彤起來時,一個新塚已經立在眼前。天彤吃力的爬起身,剛才布滿血泡的手已經快速愈合。在地上行了跪拜之禮後,天鷹也送完槍支彈藥回來了。見了眼前的新土,天鷹這畜生似乎也知道發生了悲傷的事情,圍繞著新土走了一圈,回到天彤的身邊,將腦袋伸了過來,發出低鳴的叫聲。
天彤輕輕的撫了撫天鷹的腦袋,歎息了一口氣,臉上重新露出了堅強的微笑:“走吧……”天彤明白,這個時候最多的悲傷隻能消磨自己 的意誌,使自己變得更加的膽怯,被仇恨衝垮了理智。
謝小葉又傻愣愣的站了半刻,被天彤這突然而來的理智弄懵了,隻是哦了一聲,便見天彤已經騎上了天鷹,隻等自己上來。
他也不再猶豫,爬上天鷹的後背,在天彤背後坐穩,手在天彤的腰間猶豫了半刻,反手抓住天鷹的羽毛,閉上眼睛,不敢直視下麵的懸崖峭壁。
天鷹飛得吃力,這些日子,它也沒少受苦,已經嚴重體力透支了。回到獨峰,已經到了晚上。
謝小葉站在獨峰邊,遙望著連綿不絕的山峰,七分月已經在天空升起,皎潔與寧靜之下,滿是孤寂和擔憂。天族的同胞見了從天族洞搬會來的武器,個個興奮不已。
隻是可惜,這些武器,天彤不會,謝小葉更不會,隻有宇軒會,可他現在身在虎穴,生死未卜。天彤想到這些,愁雲展開,細眉緊鎖,出了簡易的帳篷。
春尾的風,已經褪去涼意,天彤已經換了白色的衣襟,隨風而起,在這古木林立的山間,如仙子一般飄逸。天彤舉頭望月,想起了道士老叔的一番話。
此時的月,已滿七分,再過三日,就是月圓之夜。“宇軒,你現在在哪裏……”天彤不由傷感的說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