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淩晨三點,醫生才疲憊的打開手續室的門,出來了。朝空蕩蕩的外麵輕聲的喊道:“誰是天彤的家屬……”
宇軒心頭一急,連忙奔跑了過去。“我是……我是天彤的家屬。”
醫生取下口罩,扶了扶鼻子上的眼睛,有些驚訝:“周宇軒……你回狼牙特戰隊了?”這醫生正是當年給宇軒主刀的那位。
“天彤他怎麼樣?”宇軒顧不上回答醫生的問話,追問著就要往手術室裏麵衝。
“周宇軒,你不能進去……”醫生急忙拉住宇軒,輕輕的歎息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很多年沒見你了,病人的情況,到我辦公室再說。”
“我還是先看看她……求求你。”宇軒心急如焚,祈求醫生道。
“你怎麼還是那麼倔強,你不能進手術室,這樣會害了她,走,去我辦公室。”醫生有些生氣,用命令的口吻說道。轉身走向幽深的走廊……
宇軒快步跟著上去,進了醫生辦公室,在醫生對麵坐下,額頭上黃豆粒似的汗珠不斷的往下落。
“我何振華,在軍區醫院工作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碰到過天彤這樣的情況,很多事情還無法解釋。”何醫生望著急得滿頭大汗的宇軒,認真的說道。
“天彤能醒過來嗎?”宇軒並不關心那什麼無法解釋的事情,他隻關心現在天彤到底是活著,還是死掉了。
何醫生艱難地說道:“從醫學上說,天彤已經不幸去世了,因為他已經沒有了脈搏,現在正在進行大腦神經測試,但奇怪的是,她心跳停止到現在,已經接近24個小時,身體不但沒有變得僵硬,還保持了正常人的體溫,這是很奇怪的現象,無法用現代醫學來介紹這些現象……還有,這女孩身上有一股特殊的磁場……”
宇軒徹底崩潰了,全身無力的靠在沙發上,目光呆滯的望著頭頂上,那散發著冷淡光芒的日光燈,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
何振華的辦公室,萬籟無聲,靜得可以聽得見眼淚掉落的聲音。
良久,宇軒才艱難的開口:“何醫生,請像當年你不放棄我一樣,也別放棄她。求你了……”
何振華很有感觸的望著眼前的宇軒,半刻才說道:“我們不會輕易放棄一個病人,更何況是你的親人。現在她已經轉到重症監護室,你可以穿上隔離服,進去看看了。”
宇軒起立,朝何振華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彎腰鞠躬。
何振華算是宇軒的救命恩人,當年他身受重傷,幾近死亡邊緣,幾乎所有的醫生都已經放棄了,唯獨他沒有放棄,最終還是從死亡線上將他拉了回來。
何振華上前,扶住宇軒。感傷的說道:“十年了,沒有想到我們再一次見麵,還是這裏。病人很堅強,你也要堅強,用你的意念去感染她。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相信她。”說著,拍了拍宇軒的肩膀。
這十年,他激戰都市,從未放棄對正義的追求,冷暖自知,那些曾經的磨礪,委屈全部湧上心頭,恨不得借借眼前這位長者的肩膀,好好大哭一場。
鼻子酸酸的,如刺在喉,但他還是忍住了,無法出聲,隻是點頭。接過何振華手中的防護服,雙手有些顫抖,費了半會兒功夫,才穿好。
軍區醫院,是一所特殊醫院,並沒有太多的病人。走廊外燈光冰冷如霜,安靜得隻聽到自己絞疼的心跳。宇軒往走廊外走去,隻覺得從醫生辦公室到重症監護室,這條路那麼遙遠,如霓虹燈到月亮的距離。
窗外,舊景如初,物是人非,時間一晃十年,麵對的依舊是生與死,離殤愁緒。潔淨的玻璃窗那邊,躺在潔白床單上的那個人,紋絲不動,像是要停住心跳,留住時間,將一切定格在這個萬籟無聲的夜晚。
宇軒輕輕的推開門,隻覺得門似有千斤重,他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門才吱嘎的被推開,那聲音,打破了一地的寧靜。他多麼希望,天彤和平常一樣,活潑的從床上跳下來,像快樂的公主一樣,捏他的鼻子,嘻嘻哈哈的說話;他多希望,這一刻天彤隻是因為累了,見他進來,就睜開惺忪的睡眼,說道:“宇軒,讓我再睡會,我實在是太困了……”然後抱著自己的脖子,再次昏睡過去。
腳似灌了鉛似的,無法往前邁動。費了很大的力氣,他才輕步來到天彤的床邊,透明的麵罩,沒有呼吸的起伏,一切都靜止在這空氣裏,隻是時間像抓不住的 沙,依舊在指尖劃過,漸漸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