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七輕輕的搖了搖頭,似乎頗不以為然,但也沒有繼續討論下去的意思,而是問道:“那我們怎麼辦?”
薛十五道:“姑姑插手此事,這是事先誰都預料不到的。咱們先回山莊複命,請長輩們出麵解決。留下兩個人悄悄跟上去,暗中監視,隻是莫教葉楓逃了即可,萬萬不可輕舉妄動。”見七哥點頭稱是,於是留下兩個聰明機智的小輩弟子,率領其餘眾人去了。
了緣師太似乎有諸多心事縈繞心頭,一路之上不發一語,隻是匆匆而行。靜因雖也是出家之人,但畢竟年紀尚幼,稚氣未脫,一路上蹦蹦跳跳,不時采摘一些野花山果。她雖然法號喚作靜因,卻始終沒做到“靜音”,口中一直低聲吟唱著什麼,雖聽不甚清,但料想是一些山野小調,絕不是梵音佛經。
忽然,走在最後的林錯喊了一聲“孫九娘!”引得前麵三人一齊回頭。
了緣師太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林錯問道:“施主說什麼?”
林錯答道:“弟子有一些話要問這位孫前輩。”說話時眼睛緊緊盯著那個俗裝婦人。
了緣師太看著林錯,哦了一聲道:“原來你們相識!”繼而又向那婦人道:“你可認得他?”
俗裝婦人皺著眉頭,似乎在苦苦思索。過了好一陣兒,痛苦的搖搖頭道:“這位兄弟真的有些麵善,可我真的記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林錯聽了這話不由愣在當場,如墜五裏霧中。他大睜著雙眼上下打量著對方,渾忘記了禮教之防。
婦人被他瞧得渾身別扭,臉上已顯出慍怒。就連了緣師太師徒也覺得這麼一個大男人直勾勾地盯著一個婦道人家,實在無禮之極。
林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連忙收回了目光,但心中卻已經有了定論:“世上就算有相貌相像之人,著裝也相同,卻也不會巧到連額角的傷疤都一般無二。”想至此處,他冷冷笑道:“孫前輩,真沒想到你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還有這麼會做戲。你不會告訴我你連吳海和霍坤都不識得吧?”說完緊緊地盯著對方的表情變化。
婦人痛苦地閉上眼睛,好像在絞盡腦汁地思索著,嘴裏喃喃自語道:“吳海??????霍坤,好熟悉的名字!他們是誰?我又是誰?我到底是誰?”
這時了緣師太歎道:“施主不要逼她了!貧尼遇到她時,她後腦遭鈍器所傷,昏倒在路上。醒來後也說不出遭何人傷害,甚至不知自己是誰,顯然已經失去了記憶。”
林錯從未聽說記憶還會失去,聞言不由一愣,愕然道:“記憶還會失去?晚輩不明白!”
了緣師太道:“失憶之症,貧尼曾聽一位精通醫道的施主說起過,其中的道理就連他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然,我輩更是難解其理。”說完回身繼續趕路。
林錯看了一眼神情愁苦的孫九娘,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說道:“孫前輩,你能夠遇到師太,想來也是緣法所致。師太是世外高人,定有辦法助你恢複記憶。”
孫九娘空洞的眼神望了望了緣師太的背影,茫然的點了點頭,跟著眾人順一條小徑向山上行去。
了緣師太的蓮心庵隱藏在半山腰的鬆柏翠竹之中。夕陽西下,歸巢的倦鳥似乎是在呼朋引類、呼兒喚女一般喧鬧不已,給這肅穆冷清之地注入了生機。
靜因似乎忘記了疲累,連蹦帶跳的跑到了最前麵,嘴裏嚷嚷著:“師姐,我們回來了,快來開門!”
了緣師太對弟子有違清規戒律的言行並沒阻止,更沒有申斥,隻是微笑著搖搖頭。這一刻,她眼底流露出的慈愛之色,很容易讓人忘記她現在的身份,倒覺得她更像一位慈祥的母親。
靜因仍在吵嚷著:“還不快開門?哼,定是你們躲在裏麵偷吃酒肉了,看師父怎麼罰你們!”說著已跑到門前,伸手就去拍門。木門嘩地打開,靜因的手差點兒拍到開門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