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笎生於官宦人家,家境殷實,家庭和睦,在他幼時的記憶中,爹娘堪稱夫妻楷模,二人相敬如賓,甚是恩愛,幾乎從未紅過臉。而且父親沒有妾室,這以他爹的身份地位來看,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長達幾年的時間內,他是家中的獨子,備受寵愛。
不過長年的寵溺並沒讓柳笎變得不務正業,相較於那些紈絝子弟,柳笎算得上是知書達理品學兼優,這讓柳笎的爹娘無比滿意,統統以培養兒子為此生最大目標,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刀槍棍棒……簡直是一項不落,每時每刻,都在為把他培養成為文武全才而不斷努力奮鬥。
柳笎也很是爭氣,小小年紀便使得一手好槍法,舞文弄墨也是手到擒來,正因此,在當時很長一段時間內,柳笎被稱為天才。
按這個套路,故事本該這麼積極向上的發展下去,柳笎娶妻生子,步入仕途,前途一片光明,最終子孫滿堂,安詳的與世長辭,但現實往往殘酷到不通人情,不留絲毫情麵,這才讓你無可奈何不知所措。
在柳笎八歲的那一年,他的父親酒後亂性與婢女私通,生下一女,便是他口中的妹妹,柳笙。
母親無法接受這一現實,在痛哭數日後,思維出現了問題,繼而精神失常,有時清醒有時恍惚,性格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徹底變了一個人。
這時柳芫爹就想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老婆都已經瘋了,自己還端著做什麼,還不如怎麼高興怎麼來。
隨即便摘下了偽善的麵具,終日花天酒地,吃喝玩樂,姬妾更是納了一個又一個。
從仁義道德到豺狼成性,不過轉眼間。
真是學壞容易學好難,一個轉身,便入了泥淖萬丈。
要說事情變成這樣,其實是有緣由的,需要從柳笎爹娘相識開始講起。
柳笎娘家世顯赫,柳笎爹家世平凡,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結合,或許從一開始就預示了悲慘的結局。
柳笎爹是當時有名的才子,且樣貌出眾,據說比之柳笎,亦要出色幾分,雖說家境平寒了些許,但有貌有才,還是頗受歡迎的,柳笎娘便是因此看上了柳笎爹。
那時,柳笎娘是大家閨秀,眉目端莊,性格溫順,是個俏生生的黃花大閨女。
他們相識於一場詩會,當地的才子佳人齊聚,吟詩作賦,好不熱鬧。
柳芫娘端坐於紗簾之後,瞧著柳芫爹豐神俊朗,七步成詩,一人便壓下了在場所有男子,一身寒磣布衣也掩蓋不了他的滿腹詩書。
隻這一次,柳芫娘便沉醉在他的詩才之下,一心一意用情於他。
落花有意流水也未必無情,這麼一來二去,兩人都很是中意對方,奈何女方家堅決不同意,原因很簡單,不外乎男方家貧。
如若柳笎娘隻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二人是斷不會結合的,但事實證明柳笎娘很有魄力,在瞞著家人的同時,用自己的私房錢資助柳笎爹考取功名,柳笎爹當然也不負眾望,頭年就高中探花,被封了個不算小的官位,柳笎娘家瞧這小子很有潛力,便半推半就同意了二人的婚事。
要說在當時,柳芫爹是喜歡柳芫娘的,但按我分析,這裏邊多少存了些攀龍附鳳的意思,而這種情感夾雜進來,必然會對以後的思維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初時柳笎爹娘的確美滿幸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矛盾便顯現了出來。
即使柳笎爹如今身為朝廷命官,身份地位與之前決然不同,但在柳笎娘家麵前,依舊懷有一種自卑情緒,這種情緒與女方門第高低成正比,長時間的心緒壓抑導致柳笎爹對柳笎娘一家人不滿愈來愈深。
然愛情並不是生命的全部,是以柳笎爹對柳笎娘感情也漸漸的不複當初那般美好,當時怨恨的種子一點點生根發芽,茁壯起來,它變得不再純粹,不再幹淨,但這些,卻沒有被旁人察覺到一絲一毫。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柳笎外祖父母相繼去世,柳笎爹的內心也被壓抑到一定程度,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柳笎爹終是選擇了爆發,以仆婦懷孕為引火點,將所有的偽裝盡數卸下,抱怨起來。
一夜之間,他變得放蕩不羈,處處尋花問柳,紙醉金迷,其實這並不是他的本性,試想一下,普通人低眉順眼數十年,突然得以解脫,大抵都會糜爛一段時日以撫慰受傷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