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淳淵仍然站在船頭，怔怔地失神。
旁邊的姐兒一直盯著水中的李倩，這時看到她沒了下去，嚇得不輕，“二公子，你家的小欠子溺水了、溺水了——”
徐淳淵宛如從夢中驚醒，“你說什麼？”
“他、他沉下去了……”姐兒指著平靜湖麵，駭不成聲。
她、沉了下去？不可能的，她水性向來很好，不可能會溺水的。
徐淳淵的母親柳媚兒是蓬雲國人，精通水性，少時夏日，曾悉心教過他與李倩，他清楚李倩的水性才推她下去。
然而湖麵一片的平靜，遲遲不見她冒出頭，徐淳淵慌了，丟下玉扇，外袍一脫——
“徐兄，你要做什麼？”楚懷英一把拉住他。
“我下去找小欠子……”
“你瘋了，大冷天的，跳下去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如何是好？不過一個奴才而已，叫個會水性的下人去就是了。”
一個奴才、僅僅隻是一個奴才嗎？徐淳淵片刻的茫然，小欠子，僅僅是他的一個奴才嗎？
往事在心頭一一掠過，她的俏皮，她的狡黠，兩人相依相伴，不經意間，驀然回首，已經十年了。
十年來，熟悉了她的一顰一笑，熟悉了每每一回頭就能看到她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熟悉到，仿佛她已經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如果有哪一天，她不在了，不管他怎麼回頭都看不到她……
恐慌、濃濃的恐懼籠在心頭上，徐淳淵一把推開楚懷英，正要縱身往下跳進，李倩從湖中冒了出來，她繼續地往對船遊去。
“小欠兒，回來——”徐淳淵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突然間竟然朝著水下的李倩大聲叫吼，叫她回來。
隻要她回來，平平安安地站在他麵前，什麼都不重要了，什麼都不管了……
李倩從湖中咽了幾口水，衝出湖麵，繼續朝著對船遊去。
她聽到了徐淳淵的喊聲，卻沒有回頭，也沒有看他，隻是劃動著手腳一直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