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一周,今天打完最後一針黃體酮後,米多多終於可以不用再去醫院打保胎針了,她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去停車場取車時收到林默言的短信,“米多多,這幾天有空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嗎?”
米多多真的找不到詞彙來形容看到消息那一瞬間的心情,她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許久,直到眼睛發酸,她才深吸了一口氣,手指停在手機屏幕上卻始終不知道該回什麼。雖然之前她心裏已經做好了要跟林默言離婚的準備,也做好了她要獨自將孩子撫養長大的準備,甚至也開口跟林默言說了離婚,但是久等不到林默言的消息,米多多潛意識以為她跟林默言之間或許會有一絲轉機,可是猛地看到這條消息,她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狠狠地炸了下,來不及收拾情緒,就已經碎成一地,她很難受,難受得有些透不過氣。
林默言半晌等不到米多多的回話,便給她打電話來:“米多多,你想好什麼時候去嗎?”
“你想什麼時候去?”米多多穩穩心神,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反問林默言。雖然她難受得很想大哭一場,可是在林默言麵前,她還是要堅強。
“我隨便你。”林默言大度道,“你想什麼時候去,咱們就什麼時候去。”
米多多咬著唇努力將酸澀的淚水吞咽回去,深吸一口氣道:“我也隨便你。”她心裏酸澀難受,好像被沾水的海綿堵了似的,原來兩個鄭重其事結婚的人,要分開離婚的時候,會這樣的隨便。
“那咱們的孩子怎麼辦?”林默言沉默許久問道。“你不是懷疑不是你親生的嗎?”米多多自嘲地一笑,“孩子等生下來再說吧,我自己能養。”反正說什麼米多多都不會讓林默言去做親子鑒定。
“你為什麼不讓我做親子鑒定?”林默言語氣沉重道,“米多多,如果孩子是我的,打死我都不會跟你離婚的。”
“林默言,從你懷疑孩子不是你親生的開始,我們就注定沒辦法再在一起了。”米多多終究沒有克製住眼淚,伸手狠狠地擦幹道,“我心裏祈禱過我們能好好的,也期盼過你能對我信任,放棄做親子鑒定,可是你依舊一意孤行,就算做出來孩子是你親生的,打死你都不願意離婚,可我卻沒有辦法跟你過日子了。”“為什麼?”林默言哀傷道,“米多多,你為什麼要這樣倔強?”
“林默言,不是我想倔強,而是你把我逼到這分上了。”米多多疲倦道,“我真的累了。下周吧,周一我們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
“好。”林默言應聲掛斷了電話。米多多抱著自己的雙臂,靠著方向盤撕心裂肺地開始哭泣。
她知道婚姻需要兩個人的經營與相守,而她跟林默言兩個人的心態都不好,可能真的是七年之癢提前出現了,也可能兩個人開始就沒有磨合好。就算這一次米多多退讓,真的讓林默言如願做了親子鑒定,還能為了孩子湊合過下去,但是夫妻兩個人已經出現信任危機。本來一體同心同行的人,各自有了異心,隻會同床異夢,最終隻怕形同陌路——愛到陌路,那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哪怕有了孩子這個親情的維係,卻依舊各走各的。
米多多不想那麼可悲,甚至都不敢想象那樣的生活。愛情是兩個陌生人漸漸熟悉的過程,在一起是兩個人情感的升華,而分開隻是讓熟悉並且磨合過的人再一次陌生起來。考慮過無數種結果,想過要做無數的事,米多多唯一確定跟堅持的是她不會再一個人咬牙堅持下去,林默言不顧寶寶的安危要做親子鑒定這件事,觸及了米多多的底線。再說她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做了母親之後,米多多一切都在以寶寶為重心,所以她寧願選擇離婚,離開這段漸漸變得千瘡百孔的婚姻,而不想讓寶寶有任何一點兒未知的風險。
大哭之後,心裏的委屈發泄了出來,米多多對著後視鏡簡單地收拾了下自己狼狽的麵容,艱難地擠出一抹笑來安撫自己:
“米多多,與其跟一個疑神疑鬼的男人相互猜忌著過日子,不如幹脆果斷地獨自帶著寶寶生活,離婚就離婚吧,堅強點。”說完她就小心翼翼地開車,出醫院後直奔超級生鮮市場而去,采購了一大堆的食材跟生活用品後才心滿意足地準備回南茜家繼續宅著安胎。
開到上環高架路段時才發現這邊在修路,路標指示要繞行,米多多皺著眉頭按照並不清晰的指示路牌繞了幾個彎,腦袋就開始有種眩暈的感覺,她不熟悉這路,不知道該怎麼開去南茜家了。她剛想靠邊停車開個手機導航時,卻不料從右側直行來的一輛車刹不住車,直接撞上她的車。巨大的衝力讓她猛地被彈了下,腦袋飛快地反應,鬆油門、踩刹車、拉手刹一係列做完後,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那輛車撞上了一旁的水泥欄,被彈回來,又一次“親吻”她的車身。
“嘭!”巨大的聲響讓米多多的腦袋都懵了。她恍惚地打開車門,下意識地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生怕寶寶被嚇著。她看見對方車已經翻了過去,也不見司機從車裏爬出來,心裏更加驚慌害怕,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過去,蹲下身子看著破損地車窗問:“喂,你沒事吧?”
車窗裏伸出一隻染血的手,輕輕地朝米多多擺擺,車內的司機有氣無力地道:“麻煩……麻煩你,報警。”
米多多忙打110報警,又打了120喊了急救車,然後看著從車裏不斷流出的殷紅的血,莫名地感到驚慌害怕。“你能爬出來嗎?”她試探地跟車裏的人說話,卻沒有得到回答。沒一會兒周圍聚了一些圍觀的人,看著這車的慘況,指指點點,卻沒有人敢貿然上前幫忙。
蕭子顯給米多多打電話的時候,米多多剛跟交警交代完當時的情況。“我正要過去,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闖紅燈,他就把我的車撞成這樣了。”米多多看著自己半輛車幾乎被撞得麵目全非了,水箱滴答滴答地漏水,心裏不由得感慨自己命大,要是她車速也快的話,估計相撞的力度更大,她跟寶寶的生命還真不好說了,現在她是受驚不小。隨後120將那輛車的車主帶去醫院搶救,但是生死未卜。
圍觀的群眾七嘴八舌地跟交警說著當時的狀況。“喂。”米多多接起電話,朝一邊相對安靜的地方走了幾步。
“米多多,你在哪裏呢?怎麼那麼吵?”蕭子顯聽著她電話裏的喧雜聲,好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裏。”米多多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在修路、建高架,完全沒有清晰的路標跟標誌性的建築物,“我撞車了。”
“什麼?你撞車了?”蕭子顯激動道,“你怎麼會撞車的?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米多多忙道,“就是車撞壞了,等4S店的拖車來。”“你把你的位置通過微信共享給我,我過去找你。”蕭子顯毫不猶豫地說。
“好。”米多多忙打開微信,將自己的地址共享給了蕭子顯,看了看實際距離,兩個人相差14千米,她焦灼的心竟然漸漸踏實下來。
沒一會兒蕭子顯便到了,甚至比米多多喊的4S拖車還快。他急急忙忙下車,看到四周的慘狀,他的俊眉深深地擰了起來。他看著米多多焦急地問:“你確定你一孕婦沒事?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下?”現場慘不忍睹的車和來不及清理的血跡,都讓蕭子顯心裏揪得緊緊的,莫名地害怕,“米多多,你以後開車能不能悠著點?就我認識你到現在,你的車撞兩次了。”
“我真沒事。這次是他撞我的。”米多多指了指那輛車給蕭子顯解釋,“我當時車速很慢,他撞了我的車,扭方向盤急刹車了,但是撞到那些護欄後又被彈回來。他傷得比較重。”
“你真是嚇死人了。”蕭子顯拍了拍胸口,穩穩情緒道,“你現在萬事要加倍小心,你肚子裏有娃呢!”
“我知道,我已經很小心了。”“你確定不用去醫院檢查下?”蕭子顯不放心道。“我剛從醫院回來,當然不用了。”米多多忙擺擺手,“對了,蕭子顯,你送我回去吧?”米多多看著這荒蕪的地方不好打車,隻能厚著臉皮開口道。
“我這會兒過來當然送你回去了。”蕭子顯笑吟吟地看著米多多打趣道,“有沒有覺得我像個天使呀?在你需要的時候總是第一時間出現。”
“是啊是啊,你像個天使,還帶著光環的那種。”米多多撇撇嘴接話,使喚道,“天使,麻煩你去我車裏把東西搬到你車上吧。”
“看在你誇我的分上,被你奴役下,我也挺樂意的。”蕭子顯笑著說完,主動去米多多車裏幫她把超級市場買的東西全部搬到自己車上,然後才提醒道,“你車裏其他東西要不要也搬我車裏?一會兒拖車來了,你總不能放4S店吧?”
“也對哦。”米多多點點頭,“那你順便幫我把後備廂的東西一起搬你車裏吧。”
等蕭子顯把東西搬得差不多的時候,拖車到了,米多多把車鑰匙給了拖車司機,又付了拖車費,對司機道:“你先把車拖回4S店吧,我朋友在那邊接應,回頭我自己跟保險公司聯係。”雖然是對方肇事車負全責,但是礙於車主生死未卜,交警隻開了個條子要米多多回頭去交警大隊再處理,她隻能先把車拖回4S店,等雙方判定好責任簽字了,再進行定損跟維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