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入目所見全部都是血!
幹涸的,凝固的,鮮紅的,焦黑的…
數之不清的屍體堆積在這片地底的世界,猙獰的血肉,碎裂的頭顱,還有斷裂在血肉之外的累累白骨,堆積在四周,數十米高的岩洞之中,無數的屍體已經將岩壁遮擋不見,濃稠的血液從屍體之中流淌出來,在岩洞的中心積出了一個數十米方圓的血池。
在血池中心有一座突出的黑色岩石,一個身穿農戶衣衫的青年坐在岩石上麵。
他的眼睛沒有眼白,而是一片血紅,他的嘴角有鮮血流淌,手中抓著一個人,一個不停掙紮慘叫著,半截手臂已經被農戶青年啃噬掉的人。
候俠。
此時的後者已經沒有了在滄海宗之時的意氣風發,淒慘的嚎叫從他的口中傳出,瘋狂的神色表明他已經無法承受這種程度的驚恐,他的身體戰栗著,抽搐著,不知是被抽走了力量還是被恐懼所擊潰。
候俠感受自己的世界已經變成了血的顏色,他無法動彈,無法反擊,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那紅著眼睛的青年像一隻野獸一樣一口一口的將自己的手臂啃噬掉。
那種刺入靈魂的痛苦比不上他所直麵的恐怖,他是修士,是高高在上的滄海宗內門弟子,然此時卻像是一個食物一樣被人拿在手中,一口一口的撕咬。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在和大師姐在茵茵青草之間翻雲覆雨,可就在他感受那種至極的消魂蝕骨之時,卻驀然發覺自己力量的極速流逝。
那種恐怖的速度即便他是在最享受的時刻,依舊覺得驚駭,可是為時已晚,在他戰栗著達到最巔峰之時,身下的大師姐變成了厲鬼。
他眼睜睜的看著身下讓他沉迷的潔白如玉不染塵埃的完美胴體,在不過數息的時間之內,變成了一個骨架一般渾身掛著腐爛的臭肉的骷髏鬼怪。
他幾乎在一瞬間嚇得魂飛魄散。
那是他這輩子經受的最強烈的驚恐之一。
而在片刻後,他經受了這輩子經受的最強烈的驚恐之二。宛如仙境的天地變成了屍體堆積的地獄,那個渾身掛著臭肉的骷髏在下一刻變成了一堆散發著強烈惡臭的碎肉,肉糜如同恐怖的沼澤一般將他淹沒,襲卷著已經失去了力量的他向著山洞的底部行去。
他來到了血池之內,看到了那個坐在血池中央的紅眼青年,他沒有時間注意到四周糊滿岩壁的骨肉,因為他看到了更恐怖的東西,準確的說是熟人。
周家兄弟,還有魯青。
看到他們的同時,候俠突然想到了魚,在人們的餐桌是走過一遍的魚,除了頭顱,身上的肉已經全部被吃掉,隻剩下骨頭的魚。
因為他們就是這個樣子。
三人的身上已經沒有了血肉,渾身除了頭顱從上到下隻剩下被血浸泡的骨頭,一堆分不清是誰的肚腸散落一地,鮮血順著黑石流淌到血池之中。三人頭顱上的眼睛是圓睜的,幾乎突出眼眶的眼珠訴說著淒慘和痛苦,向候俠訴說著自己的死不瞑目。
候俠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而後,紅眼青年抹著嘴角的鮮血,就像是用過晚膳的貴族公子擦著嘴角的油腥,看向他,就如同看著再度上桌的一道可口的菜肴。
青年笑了,露出沾在牙齒上的血跡,候俠便暈了過去。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承受這種恐懼,可是很快他又醒了。他是被一陣劇痛痛醒的,當他痛呼著睜開眼眸的時候,他看到了這輩子最大的驚恐畫麵之三……
他正在被‘吃’著。
“啊!~啊啊啊!~~”
無意識的慘叫聲在陰暗的空間之內回蕩,候俠想要說些什麼,他想要叫喊著讓眼前恐怖的青年停下,可是身體已經不聽他的控製,除了肺部疾速呼出的氣流形成的叫聲,他不能夠做出別的反應。
他想要暈過去,那怕死了,他也不想這樣痛苦而低賤的死去,他是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這樣的下場他難以接受,可是劇烈的痛楚讓他連暈過去也成為了奢望。
直到他看見最先衝進來的月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