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執子之手願偕老 悲喜交加基督情(1 / 3)

生命的意義在於什麼,沒有人能夠給出準確的答案,每個人的意義不同,正因為此,才需要不斷地去追求。或者說,生命的意義也許就在於追求呢?因為不斷地追求,終於越來越接近某種核心與本質的特性,也終於,有了被稱為意義的體悟。

若是波瀾不驚,心中茫然,如同困獸猶鬥,唯有心中執念永存,生活方不會如同一潭死水。

這就是張學良和一荻的生活。張學良有執念,乃說的他對國家人民恒久的愛,一荻有執念,乃是她對張學良至死不渝的愛情。正因為此,他們被困多年,無論是平淡如水的山中歲月,還是顛沛流離的特殊時期,他們都不會磨滅生存與生活的意誌,不會自暴自棄怨天尤人,正因為此,他們的心越走越寬,他們的人生越走越傳奇。

與蔣介石的第二次會麵,讓張學良知道蔣短時期內不可能釋放自己,心中的煩悶也很快自我消解,在基督教和書籍中,漸漸找回心中的安寧。然而,一次教堂做禮拜與宋美齡握手,他的生活,又變得不安寧起來,因為被推到眾人麵前,失蹤已久的少帥,在教堂引起的轟動,一直持續到他的生活中。此後,一直寂靜無比的西子灣,因為絡繹不絕來拜訪的客人,變得熱鬧起來。當然這所謂絡繹不絕是相對於從前而已,他依然被“管束”,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嚴格,但是想隨意見來客人,也是不現實的。

然而,老朋友的拜訪,宋美齡的不時召見,蔣經國親自為之祝壽,甚至為他買地建房,還是讓一直無所事事的張學良一時之間忙得團團轉。這讓看守他的劉乙光感到心裏非常不平衡,因為他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對待身份地位大為提高的張學良了,這讓他大為光火。據張學良日記中的記載,劉乙光“大長脾氣”,還“桀驁地指責我如同他的仆役”,然而張學良也隻有在日記中或者和朋友發發牢騷,並未和劉乙光起正麵衝突,一是因為大人不計小人過,二則是因為他和一荻馬上要搬進新家,需要打理很多事情。

蔣經國為張學良買地建房,是因為張學良和一荻長期以來沒有一個舒適的居住環境。關於房子的選址,也是幾經波折,因為張學良不可能住在台北市區,張學良幾次選擇的地方蔣經國都不同意。最後,是蔣經國選中了一塊地。這塊地是台灣一位名叫許丙的大富豪私地,背倚陽明山東麓,朝陽而地勢高聳,附近許多蔥綠的竹林,前方不遠還有一條美麗的小河,環境非常寂靜幽深。然而,這樣一塊遠離塵囂的地方,又距北投的複興崗街區不遠,也可謂是鬧中取靜了。張學良和一荻來看過之後,非常滿意。

一幢倚山而築的二層小樓隻用了半年就建成了。1960年的聖誕節,張學良和一荻在好友董顯光家與其家人共度聖誕,還見到了許多其他的國民黨官員以及友人,他們一起聚餐,然後一起做禮拜。隨後,宋美齡也到來,並帶來禮物。月末,張學良和一荻在新居所在的山上野餐,清風襲來,草木幽幽,雖心中亦是萬般感慨,未來不可知,然而一切都在慢慢好轉,新的一年即將到來,他們也會迎來新的希望。

移至新居之後,張學良和一荻一直忙於神學的學習,為了可以早一點受洗,他們加緊研究神學,看的基督教的書籍也從中文版換到了英文版,然而,在這個時候,一荻卻病重了。早些年在高雄,一荻就被查出患有肺病,是由於她常年吸煙所致,為了健康著想,又在張學良的堅持下,一荻決定戒煙。然而,戒煙成功了,肺病卻未因此痊愈。到1961年時,她的病情越來越重,宋美齡知道後,派來一位名叫戴費瑪麗的英國女醫生為她治療。戴費瑪麗知道一荻和張學良的故事,對她非常敬佩,一個敢於為愛情放棄一切的人,是一位偉大的女性。

在幫助一荻治療的同時,戴費瑪麗也作為一荻學習基督教的講師,和一荻談話時,戴費瑪麗非常溫柔親切,然而給一荻講《聖經》時卻嚴厲異常。一荻在日記中有這樣的描述:上帝給我們安排的一切真是非常奇妙,她先是派仆人和使女來帶領我們一步一步地接近她,又給我們預備學校去學習,使我們能夠領悟她的道。戴費瑪莉就是上帝派來的使女。她對我們很嚴厲,可是沒有她的嚴厲我們就無法學聖經。

戴費瑪麗一直待在一荻身邊,為她治療,雖然她發現一荻的病情日益嚴重,希望可以送一荻去醫院治療,但是一直沒有獲得批準。直至1962年,一荻的肺病越來越嚴重,咯血的次數增多,在宋美齡的幫助下,她進入榮民總醫院進行了係統的檢查。胸外科主治醫生盧光舜親自為一荻拍下的X光片上,發現她右肺葉上有一塊小小的陰影,這很有可能是早期肺癌的征兆,雖然不確定。這一天,是1962年5月13日,對於一荻和張學良來說,都是一個黑色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