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不一樣,老夫子的弟子門生可是分兩種的,一種就是書院學生,隻是名義上是他的門生,其實隻是一般學生,隻有真正人他門牆的,才算是他的門生,告訴你吧,老夫子真正的門生就是他身後那兩位,再有可能就是你了。”
“怎麼,難道你哥文賓都不是?”況且倒是驚訝了。
周文傑說:“我哥在老夫子門下也有兩三年了,何曾得到過一個物件?到不是東西價值多少,關鍵是在老夫子心中有沒有位置。”
聽著兩個孩子對話,況鍾心裏滿懷喜悅,孩子們一天天真的長大了。
“這也太複雜了吧。”況且還是不敢相信,眼睛望向父親,意示求證。況鍾點點頭。
周文傑繼續說道:“表麵上都一樣,實際上差距大了。比如說書院學生,既是老夫子的學生,也是練知府的學生。可這種學生和門生完全不是一回事。比如說練知府,如果他親自主持秋季考試,錄取了你,那就不一樣了。”
“文傑,這方麵你怎麼研究的這麼深?”況且對周文傑倒是刮目相看了。
“不用研究,我哥他們在酒桌上整天就談論這個了,聽得都能背下來。你以為他們那些人天天在一起研究文章詞賦啊。”周文傑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況且似乎明白了,要在士林或者官場上混,才能學識隻是一方麵,人脈關係才是最重要的,而這些老師門生關係則是重中之重。
“文傑,你今天留下吃飯吧,晚上你家人會來接你。”況鍾對周文傑說到,周文傑是家裏常客,況家從不拿周文傑當外人。
“好啊,我要吃劉媽做的梅幹菜蒸肉。”周文傑嘻嘻笑道。
“你天天吃不膩啊。”況且皺眉看著他。
“其實我隻是喜歡蒸肉裏的梅幹菜,還是你家的做得好吃!”
“嗯,在美食這方麵你可比你哥強多了。”
“有一項比他強的就行。”周文傑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在學識方麵,這輩子恐怕無法跟哥哥比肩了。
況鍾不理會他們哥倆鬥嘴,對況且道:“老夫子送的東西你且小心收藏好,尤其那方硯台不要用,隻是收藏吧,那幅手卷倒是要仔細琢磨一番,下次見麵說不定會考你。”
說完,就讓兩人捧著東西回況且屋裏去了。
況鍾隨後吩咐家人,大門緊閉,今日不接診,如有急重症上門求醫的,他可以出診。
此外任誰上門拜訪,一律推掉,隻需說沒空,不必向裏傳。
況且昨晚的預感他現在也有了,而且更為強烈。
況且此時倒是輕鬆了許多,盡管家裏一連串的來客人,卻未產生是非。
周文傑仔細端詳那方硯台,卻沒發現什麼,嘀咕道:“這硯台有甚古怪的?”
“可能是古董吧。”況且正瀏覽手卷,裏麵都是陳白沙理學的主要理論觀點,還有一樁樁公案,頗像禪宗裏的傳燈錄。
“不會吧,這是理學語錄啊。老夫子收你做門生,難道要傳你這些。”周文傑沒看出硯台的名堂,就湊過來看手卷,倒是一下子看明白了。
“有可能。”況且也有些頭疼了。他最怕讀的就是朱子語類、陽明心學語錄這些,陳白沙語錄顯然跟那些差不多。
“真同情你,多給自己準備些頭疼藥吧,好在你家開藥房,自己抓藥即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