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哥說的都對,每句話每個字都對,那也得讓我聽懂啊。”蕭妮兒撅起嘴來,那神態跟況毓一樣一樣。
“是,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一定說人話,不說鬼話。”況且承認錯誤。
一想也是,那些聖賢早已作古,他們的話稱作鬼話也未嚐不可。
其實,這都是時代的變遷造成的,當初這些“鬼話”也都是大白話,到了後來就變得深奧無比,甚至晦澀難懂。
“哈哈,這就對了,來,喝酒,滿上。”蕭妮兒最喜歡況且向他服軟認錯了,想到眾人眼中的神醫,私下甘於向自己認錯,像個小孩子似的,她就有空前的滿足感。
況且也感到納悶,他對石榴都從不認錯,而是針鋒相對,非得反擊回去不可,哪怕他反擊的方式比較巧妙。但對蕭妮兒,他卻總是毫不抵抗,很愉快的繳械投降。
也許真是把她當況毓了,他跟妹妹就是事事謙讓,也隻有她敢沒事揪著自己耳朵在房間裏打轉兒玩,自己還得笑著討饒。
一直沉默寡言的蕭雷忽然問道:“小哥,你能算出趙家老太爺二十年前的症狀跟脈象,這怎麼可能做到呢?你是神仙,會算命?”
大明朝的人還真是信這個,神仙啊,算命啊。
“這個其實也不難,隻是隔行如隔山,解釋起來比較麻煩,我要是仔細解釋的話,妮兒又要說我不說人話了。”況且笑著說。
“那是不是跟算命似的,算出來的?”蕭雷不明白的是這個。
“不是,其實真正做到國醫聖手那種境界,不但能算出這個,而且能推算出一個人從小到大生過的病,和以後要得的病,甚至可以預先知道一個人的死期。”
真的啊,這都行?蕭萬裏驚訝不已。
隻有蕭妮兒一點不驚訝,在她眼裏,況且就是神,而且是最帥的、最有風度、瀟灑無比的神。
在蕭妮兒心目中,隻怕別人想不到,不怕況且哥哥做不到。
“可是怎麼可能呢?”蕭雷跟蕭萬裏一起問出來。
“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是完全清楚,我隻知道可以做到,但為什麼就不知道了。”況且老實回答。
這其實就是所謂的道,不僅是醫道,許多大儒、高僧、道教大德都可以做到預測人的生死時辰,絲毫不差。
但其中原理沒人能解釋清楚,誰想去解釋,誰就會被繞進去。
為什麼?因為道是宇宙觀,包羅萬象,大了去了。最好的辦法是學會領悟,而不是非要找出個什麼說法。
明末大儒黃道周起兵抗清,後來戰死沙場。後人在他曾經學習的一個山洞裏,發現他在一個石桌上預刻著自己的生死時辰,一時視為神人,此事載之於明史,附在黃道周傳後。
“哦,我還以為小哥會算命的呢。”蕭雷笑了笑,不再問了。
吃過飯後,他回到屋子裏,喝著蕭妮兒端來的茶,腦子裏卻在回想著白天看過的病人,思索著自己的治療方案跟開出的方子,這是他每天晚上的必修課,唯恐哪裏疏忽了。這樣做也能讓他溫故而知新,從中發現許多被自己忽略或者根本沒注意過的事。
越是給人治病,他越是感到心裏空虛,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人生有涯,學也無涯,僅以醫術而論,就算一個人學習一輩子,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然則那些醫術精湛而近乎道的人,又是如何做到的?
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弄懂書本上的知識,把家傳醫學記得爛熟,算的上是個成熟的醫生,但離道還有十萬八千裏,起碼說,臨床經驗還需要積累大量的經驗。
有時候,他會像練習書法繪畫突然迸發靈感一樣,捕捉到醫術中縷縷大道的韻味,可惜隻是一閃而過,無法久住心間。
但他心中卻是竊喜,這說明術是可以轉化為道的,他欠缺是磨煉跟修煉,既需要不斷精通書本上的醫術,更需要在臨床中不斷磨煉自己。
他不敢給趙家老太爺馬上針灸,就是因為心中醞釀了一個想法,要用足七十二根金針,使用大周天療法,這種方法他還從沒用過,難度太大。
這幾天都是一邊用藥調節老太爺的身體,培養他的元氣,一邊在心裏一遍遍思索這大周天療法的所有細節。
況且在靜靜等待時機的成熟。
正想著,忽然蕭萬裏走進來,坐在他麵前,沉吟片刻後才說道:“小哥,有件事我請你實話告訴我。你毋嫌我冒昧,也別怪我多事,若不是將妮兒托付給了你,我也不會多嘴。”
況且詫異道:“您何必這樣說,有話盡管講,我保證如實回答。”
蕭萬裏又沉吟片刻,才鼓足勇氣問道:“小哥,你是不是山中的神藥成精了,跑到下麵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