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擺好了。經過白天血肉橫飛的場麵,大夥現在看到肉就有些惡心。周先生第一個捂嘴,趕緊叫人把葷菜全部撤掉,換上全素席。
“這‘害怕’還能讓人吃素?還真沒聽說過。”
驛站總管嘟囔著,隻好吩咐手下人現去做。
荒山野嶺的,肉食易得,一菜難求。雖然驛站的大園子裏也種植一些蔬菜,總歸還是供不應求。好在秋季采了不少蘑菇,廚房裏還有幾方豆腐,就全部用上了。
“小神醫,這第一杯酒要敬您,謝謝您今天救了大家的命,我聖濟堂跟震武鏢局都會感您的恩,承您的情。”驛站總管經常迎來送往,這酒桌禮儀的一套最熟了。
“我也是為自救,而且也是僥幸,所以大家真的不用有什麼感恩的想法。說起來真是慚愧,開始時反應慢了,沒能攔住那三位鏢師大哥。這第一杯酒還是祭奠亡者吧。”
於是大家都把杯中酒灑在地上,算是祭奠那三位死去的鏢師。
“今天我等算是開眼了,小神醫仁人情懷,寧可性命不要,都要讓那三位兄弟入土為安。三位兄弟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周先生歎息道。
“小神醫,我知道您不要我們哥幾個感您的恩,承您的情,也是,我高攀不起,我隻是想讓您知道,哪怕您讓我給您一輩子牽馬綴蹬,我都願意。”唯一活命的鏢師王三才紅著眼睛說道。
“大哥,您想多了。我比你還矮啊,你有什麼高攀的。”況且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酒桌上的人哈哈一笑。況且是比五大三粗的王三才矮了幾公分。但這手偷換概念玩的極妙。
“我明白了,什麼都不必說了。”王三才握住況且的手,用力搖著說。也不知他到底明白了什麼。
“小神醫啊,您今年貴庚?是十八還是一百八十歲?”驛站總管笑著問道。
“取個平均數吧,反正我怎麼說你們也不會相信。”況且舉杯喝了一口。
“九十歲?您老高壽啊。”驛站總管身上難脫江湖氣息,開玩笑道。
“如果今天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您單憑三寸不爛之舌就使得江西巨寇李福祿兄弟還有洛城雙驕不敢露頭,最後還讓他們窩裏鬥,自相殘殺,我們才得以逃出命來。”周先生對著況且舉杯致意,感慨道。
況且抱拳道:“周先生過獎了,我也是抱死一搏,不過是恰好揭到了他們的短處。他們也的確有病,沒病的話,我說了也是白說。”
“我先前聽到您在鎮上的各種傳說,隻信了三分,今天的事若是傳出去,怕是沒人敢信一分。可我是真真切切看到了,我服了。”周先生繼續說道。
蕭萬裏向眾人揮了揮手交代道:“今天這事,大家回去後跟你們總店東家還有鏢局總鏢師說說就行了,千萬不要到處宣揚,李福祿不是好惹的,洛城那哥倆今天未必能討到好處。”
“蕭老大,你放心就是,其實平時我們都不敢提這個名字的。那就是閻王啊,誰碰上隻能怪自己倒黴命短。”王三才說道。
“對了,那個什麼洛城雙驕的名號裏,行俠千裏不留頭是什麼意思?”況且忽然想到這事。
“就是說他們兄弟喜歡斬人的首級,凡是他們殺的人,腦袋必定沒了。今天李家兄弟也使出斬首的招數,就是在洛城雙驕麵前示威,意思是自己也會玩這手。”蕭萬裏解釋說。
尼瑪,殺人不過頭點地,幹嘛一定要砍人家的腦袋?況且對洛城雙驕不僅好感下降,還產生了一絲厭惡。
“那個什麼洛城雙驕很厲害嗎?”蕭妮兒問道。
“這就得問三才了,他當時感受最深。”蕭萬裏看向王三才。
“厲害?簡直就是勾魂使者,尤其是那個什麼洛萬家,就是使槍的那個,我也是玩槍的,跟他比,我手裏的槍就是泥巴。我們鏢局大概也就總鏢頭他老人家能跟洛萬家使上幾槍吧。當時我嚇得差點都尿了。”王三才喝了杯酒,壯著膽回憶說,臉上兀自浮現出當時那種驚駭欲死的表情。
“你差點尿了,我是直接就尿了。自己都沒覺出來,後來發現褲子濕了才知道。”周先生麵色峻變,苦笑著說。
眾人看著他們,沒人笑話他們膽小,在那種情形下,擱誰都難免出洋相。王三才四名鏢師也不是定力有多高,而是直接被嚇得神魂出竅,變成木雕了。
“小神醫,萬一那些人晚上真的闖進來,還得您老人家出麵跟他們交涉。”驛站總管舉杯敬酒,半真半假說道。
“好啊,等我吃飽了喝足了,渾身有了力氣,繼續忽悠他們。”況且微笑道。
眾人均大笑,不管怎樣,有況且在這裏,就好像頭上有了安全罩,若不然,這些人哪還有閑心吃飯飲酒。
“小神醫,您那可不是忽悠,是真材實料,那幾個惡魔哪是好忽悠的。不過我到現在也不明白,診病不是要把脈的嗎?您怎麼單憑聽聲音,人都沒見到,就有如神斷把病情診斷出來了,真是奇了。”周先生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