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所掌握的非常貧瘠的蘇繡行業的知識,估計屋子裏的蘇繡就差不多值一千兩銀子。這套房子按說也就值一千五百兩銀子左右,屋子裏的蘇繡,再加上桌椅基本就是這個價格了,還不用說別的,起碼那個香爐也價值不菲。
“真好,要是天天住在這樣的房子裏就好了。”蕭妮兒流露出十分羨慕的表情。
況且倒真沒覺出什麼好來,他對奢華的東西不感興趣,按他的想法,被褥床幃窗簾這些還是棉布的好,桌椅用一般木材就行,何必非要花梨木的?所有這些都不過是彰顯身價,卻也是給自己標價。
“行啊,以後我發財了,就給你布置這樣的一間房子。”況且笑道。
“算了,我要住這樣的,少奶奶住什麼樣的?我一個丫環還是守點本分吧。”她忽然意興闌珊。
況且無語。每每話題一到這兒,就卡了殼,無法繼續說下去。
“哦,這還有點心啊,我正好餓了。”
蕭妮兒看到一張小茶幾上放著各色糕點,走過去拿起來就吃,然後才接過況且一直端著的茶水。
“咦,這茶幾好像是楠木的。”況且沒有看點心,卻又發現茶幾的不凡了。
後世楠木反而不像明清兩朝那樣緊張,是因為運輸工具先進,而且建築一律取消了梁、柱這些最耗費楠木的方法,所以楠木製品雖說價位仍然高,卻還是普遍使用。
在明清兩代,楠木基本都被皇家壟斷用作建築,以追求其不朽性,楠木的梁、柱可以經曆百年風雨,所以故宮才能從明朝一直保持到後來,若是一般的建築木料,不可能有如此長的壽命。
話說有一年皇宮西苑起火,燒了幾間宮殿,嘉靖帝天天督促工部馬上修複,就是因為缺少楠木,拖延了很長時間。
嘉靖帝急於修複宮殿,就跟大臣們提出用一般的建材來修複宮殿,大臣們說若不用楠木無法持久,而且,這不是宮殿的建築規格。氣得嘉靖帝大罵眾臣:楠木固然持久,可也禁不住一場火燒,跟一般的建材有何區別?!
大臣們也是有意推諉,目的是想借此讓皇上返回皇宮,也就是後來的故宮,而不是久居西苑不回。嘉靖帝卻是較上勁兒,西苑宮殿若不修複完好,堅決不回皇宮大內。
後來還是大學士徐階從中調節,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拆除一些不重要的建築加上一些儲存的楠木,才把西苑宮殿修複。
蕭妮兒吃了幾塊點心,然後走到床邊,縱身一躍,躺在床上,叫道:“真舒服,你快過來。”
況且笑道:“舒服你就躺著,這屋子我讓給你了,我去住另一間。”
“我沒搶你屋子,是讓你過來。”蕭妮兒食指勾了勾。
況且一怔,這孩子怎麼了,跟誰學壞了,都知道鉤人了。
不過聽到蕭妮兒少有的命令口吻,他還是乖乖地過去了。知道她可是憋了一晚上的火兒,這當口招惹她決不會有好果子吃。
“來,躺在這兒。”蕭妮兒向裏麵挪動一下,側臥著看著他。
況且老實躺下:“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吩咐?有啊,你不是說要跟我整夜歡娛嗎?來吧。”蕭妮兒忽然媚眼如絲地看著他。
“別,別這樣,我都承認是小狗了還不行啊。”況且看到她裝出的媚態,感覺毛骨悚然。
“你……你真的這麼討厭我,寧願承認自己是小狗都不跟我……”蕭妮兒忽然像被霜打了似的,眼睛又紅了,同時臉上更是遭人拒絕後的羞辱神情。
“不是,不是這回事。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這不是累了嗎?”況且急忙分辨。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你跟那個左小姐眉來眼去一晚上了,恨不得把人家吃了,怎麼見到我就跟見到妖怪似的,我有那麼難看,那麼遭人討厭嗎?”蕭妮兒真的哭了。
“別,你聽我說,第一,我沒跟左小姐眉來眼去的。”
“可是她一晚上都跟你眉來眼去的,當我沒看見,我又沒瞎了。”
“那是她,不是我。你不能攪一塊,要分清責任啊。”
況且語氣堅決,這種大是大非上決不能有半分退讓。
“就是你的責任,是你允許她對你眉來眼去的,就等於你跟她眉來眼去的。”蕭妮兒一口咬定。
況且大叫冤枉,這都什麼等式啊,太不講理了。若依照這理論,天下就亂了,被偷的人因為不小心被人偷了,也就等同於犯了偷竊罪,被人搶的,因為允許人家搶,他也就同樣犯了搶劫罪……這,這還有天理王法嗎?!
我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