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內宅,裏麵就像一個被捅破了的蜂窩一般,一群又一群的丫環婆子穿梭往來不息,拿這個的,送那個的,一個個跟飛起來一樣。
“你是……?”一個胡子拉碴,滿臉憔悴之色、眼睛布滿血絲的人問道。
“晚生是鳳陽府知府大人送來給太夫人診脈的。”況且估計此人就是武城侯了,不敢怠慢,起身行禮。
“哦,有勞了。”武城侯謝了一句就走開了,顯然也不相信這個毛頭小子會診什麼脈、看什麼病。
“侯爺快來,太夫人又暈過去了。”一個丫環從裏麵跑出來,哭著喊道。
武城侯聽罷,急忙走進屋子裏,裏麵傳來哭聲一片。
不多時,武城侯疾步出來,向大堂中的幾個醫生模樣的人躬身道:“各位先生,有勞大家再辛苦些,請想出個辦法來,治好了我給大家磕頭。”
大堂上幾個醫生麵麵相覷,誰也不敢接話,顯然都已經盡力了,實在是束手無策了。幾個醫生已經在這裏熬了許多天,雖說武城侯在接待和供奉上都是特等的,也沒人願意幹耗時間,做無用功。
“侯爺,不知可否讓晚生給太夫人診診脈?”
況且上前一步,拱手道。
武城候看著況且,又看看另外幾人,顯然不知道該怎麼是好。大家都不做聲,隻是望著侯爺。
武城候隻好先給況且介紹了一下這幾個人,為首的一人是北京太醫堂的首席禦醫,另外一人則是南京太醫院的首席太醫。因南京沒有皇上,所以稱太醫不稱禦醫。
其他三人一人是南京城裏最有名的神醫,一人是江西首屈一指的名醫,還有一人竟是廣東的名醫。聽聽所來之人的名號,已經可見武城候花了大力氣。
鳳陽本地的名醫一個沒有,不是沒請,而是早都請過了,盡力之後都走了。這一年多來,侯爵府的名醫如同菜市場的顧客一般,來一批新的走一批舊的,大浪淘沙,最後請了這五位,剩下的也就是這五位,隻等太夫人咽氣,算是結束任務各回各家。
“哎呀,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廣東名醫微笑道。
“無知者無畏嘛,這很正常。”南京那位神醫昂然道。
“兩位,話也不能這麼說,有病亂投醫嗎,我輩治不好的,也許一個鄉村郎中就能治好。”北京太醫堂的首席禦醫笑道。
“何必這樣說,讓這位小兄弟替太夫人把個脈有什麼不可,就算治不好又怎樣,我們不也都束手無策嗎?”倒是南京太醫院的那個首席太醫說句了公道話。
他平日裏跟武城候有些來往,相互之間感情上比其他人深厚得多。
“就是,反正我們已經盡力了,換個新人思路不一樣,也許有辦法。”江西名醫讚同道。
“小兄弟在哪兒學的醫術啊?”北京太醫堂禦醫眯眼看著況且問道。
“我是個秀才,遊學到這裏,醫術隻是家傳的,略懂皮毛。”況且淡淡說道。
北京禦醫差點吐血,他們這些舉國選拔出來的權威專家尚且束手,這可好,最後來了個二百五,這開的是哪門子國際玩笑。
若是他在這裏能做主,可能早就一腳把況且踢出門去了。醫學界也是講究門派的,一個野路子醫生,連登堂的資格都不具備。
“請問這位小兄弟,你父親是哪位高賢啊?”北京太醫堂禦醫似有調侃的意思。
況且一時氣往上湧,向四周看來看,冷冷道:“咦,誰是你的小兄弟,你認錯人了吧?我父親何許人也,有必要告訴你嗎?你是官府查戶口的啊。”
況且的回擊令北京禦醫氣得兩手發抖,多少年了,還沒有人敢跟他這樣說話,就是六部尚書見著他也是客客氣氣。
“侯爺,咱們先說好,隻要這小子插手,太夫人的病我就不管了。”
況且針鋒相對道:“要管你現在管啊,我還沒插手呢,你盡情管,把你的本事拿出來。”
見此,其他人都笑而不語。他們也知道,北京禦醫占慣了上風,在這地方好幾天連憋屈帶裏外鬧騰,不得休息,氣血攻心,心裏很不暢快,不然也不至於跟況且一個小孩子置氣。
“你……”禦醫一時無語,一拂袖子,臉轉到一邊去了。
“還有哪位想要插手,想要管的,趕緊的,省的過後再說閑話。”況且索性亮開了,看看其他幾個人。
幾位名醫也感覺心裏很不舒服,這小家夥也太狂妄了吧,好像他能治好太夫人的病似的。但他們畢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給太夫人治病,而且又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果跟況且對著來,先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