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自己上船時，船上除了船家，沒有其他人了，這人是什麼時候上船的，自己怎麼不知道。陶茂疑惑的打量著那個男子，恰好對上那男子投來目光。
“紀……紀將軍？”陶茂又驚又喜，他又覺得有些不對，眼前的人比他認識的紀將軍更為清冷，更加的超塵脫俗。
“七皇子難道忘了嗎，紀將軍已經戰死沙場了。”男子說這話時，語氣頗為冷淡，仿佛在說一件別人的事。
陶茂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半妖老叟站在船艙外，恭敬的請示：“殿下，可以開船了嗎？”
陶茂以為那老叟在同自己說話，正奇怪時就聽到紀將軍應了聲。
這時，不僅陶茂震驚，連凝霜也有些詫異。
“半個妖叫你殿下？”
對方並沒有給反應，凝霜也不惱，又問：“你是煦炎殿下？”
這段時間，九重天上傳的沸沸揚揚，天帝第五子煦炎下界曆劫數百年，將在近日天帝大壽回歸神界。傳聞中的煦炎殿下風流俊逸，是神界千萬年來難得一遇的美男，可凝霜卻從來都沒見過。凝霜今日見到，煦炎倒是真如傳言中所說的那般容貌俊美，隻是卻不如傳聞中所說的那般有風度，自從自己進船艙以來，這煦炎殿下就沒給過她好臉色，更別提說上話了。
想到這裏，凝霜就有些不甘，好歹自己的容貌也是神界數一數二的，雖說現在自己穿著男裝，但這怎麼遮得住她的絕代風華呢！
煦炎還是不說話，一時船艙內沉寂下來。
“剛才多謝這位兄－－－”陶茂想說兄台，但又知道人家是個姑娘，一時竟不知該怎麼稱呼。
凝霜正因為煦炎的冷眼而尷尬，聽陶茂同自己道謝，也順著他的話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凝霜學著她從話本裏看來詞句，說起來覺得豪情萬丈，仿佛自己真是那個江湖俠客。她有些得意，平時多看看書還是有好處的，她慶幸自己看過很多的話本，像這樣回複別人答謝的詞句她還可以說出來好多。含蓄一點的比如說什麼這些都是江湖人的職責所在，你不必放在心上；豪邁一點的比如說抱拳向對方連道三聲“客氣！”再大笑三聲“哈哈哈！”。
她本想說的豪邁一些，但這大笑三聲“哈哈哈！”她可做不來，她聲音嬌媚，這樣笑起來不僅不顯豪邁，反而不倫不類，她上次就試過。正當凝霜還在為自己往日的壯舉洋洋自得時，陶茂已經一撩衣擺，跪了下來。
“您是我命裏的貴人，求您收我為徒。”他看到凝霜眨眼間便殺那麼多武功高強之人，便知道凝霜不是凡人，以為她是修仙得道的世外高人，心中認定了她就是自己命中貴人，說什麼也不願起身。
凝霜本來就愛潔，剛見到陶茂時 ，看他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就已經心生不悅，若不是陶茂相貌俊俏，她可能早就翻臉了。
“我要徒弟幹什麼？”凝霜冷著臉，看也不看陶茂。
沒想到凝霜這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上一刻還又說有笑，下一刻便冷若冰霜了。要徒弟幹什麼？陶茂被問住了，一時也答不上話。
不知是陶茂悲慘的遭遇感動了煦炎，還是凝霜冷淡的語氣令他為陶茂不平，總之煦炎一直堅毅的表情總算有一絲鬆動，緩緩放下茶杯，問：“七皇子，你不打算回去了？”
凝霜沒想到煦炎會說話，頓時來了興趣，凝神聽著。
“我不回去了！黎國興衰與我無關，皇位紛爭也與我無關了！”
“那好！我引薦你去武安山拜師，紫英仙尊是我舊識，收你為徒不成問題。總好過你拜錯師父，歪了性子。”
凝霜沒有在意煦炎語氣中對自己的不屑，她暗自驚訝，紫英仙尊收徒嚴格在仙界乃至神界也是出了名的，這個什麼七皇子倒是撿了個便宜。
陶茂見凝霜沒有說話，知道她是不肯收自己為徒了，也明白自己一個男子跟著她一個年輕姑娘終究不妥，便轉而向煦炎叩首道謝。
陶茂以前是黎國的皇子，是君；煦炎以前是黎國的紀將軍，是臣。但陶茂這一叩首，煦炎也沒攔他，理所應當的受了。因為他現在已經曆劫完成，不再是凡人，等他去冥界勾劃了凡塵的前恩往怨，他就可回歸神位，重返神界。
他們的船穿破雲層，在夜色中快速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