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年了,市長蹲小號的日子不太好過,當他被通知雙規時他還理直氣壯質問:“是誰把我弄到這種地的?你去把領導找來我要問話……”工作人員說:“是誰我們也不知道,可是我們聽領導吩咐把你請到這種地方就是說明你現在犯罪事實清楚,你應當交待問題,如果你不想說就是對抗,如果說了對你有好處,政策你知道坦白從寬……”
盡管市長不服氣,氣焰囂張,他還是被請到這種地方來了,而且是一關就是這樣久。沒有人提審,沒有人追究,更沒有人過問,難道自己就要被困死在這種地方嗎?一個堂而皇之的市長居然被弄到這種地方蹲小號,別說他想不通,就是其他人也想不通,為什麼是這樣啊?如果早知是這樣,他說什麼也不能當這個狗屁市長,不能幹這種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關鍵在於如何出去,如何盡最大努力擺脫困境,讓人看看他這個市長還是有能力有權威性的。
開始來這種地方他想不通,每天也是罵人打人,還摔東西,可是久而久之他的脾氣變化了,罵人沒人理,打人不近他,摔東西也沒了力氣,自己成了過街老鼠沒有人待見了。市長開始考慮自己的前途了,他想打電話可是工作人員不允許,他想上訪也沒人幫忙,工作人員隻讓他寫出材料,至於這些材料送到哪裏他不知道,隻能聽之任之。
一個小屋子居然能改變一個人的態度,一個小屋子居然能把一個趾高氣揚的人變成一個膽小如鼠的人,這種小屋子太神奇而偉大了。此刻,市長就是這樣被小屋子控製著,昨天還是飛揚跋扈的權威人士,今天就是階下囚了。他想不通,義憤填膺,可是他又是無奈,不論他如何發脾氣也沒有人與他對話,更沒有人找他說什麼。他就這樣守衛在這種地方,每天孤零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床鋪,天花板,門窗,還有工作人員冷若冰霜的臉。為什麼對自己這樣啊?
市長在屋子裏來回走著,而且是心煩意亂,這種時候這種地方,讓他這種人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以前想著大丈夫與女人貼心而跪,現在是繞道而行,不繞也不行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沒有自己的苗木了,萬事要重新開始。每天他搖動著窗子,推著門,凶惡地對工作人員說:“把你們的領導叫來我有話說……”工作人員沒好氣地告訴他:“想說什麼寫在紙上與我們沒關係……”他氣得無奈,也沒辦法,工作人員就是這種態度,他怪也怪不著。
在他看來,人生在世有很多是享受的,這世間除了權杖的欲望,隻剩下美色的追逐,大丈夫當是醉臥美人膝。多年來他就是這樣追求的,所到之處沒有沒有女人的時候,沒有女人他睡不著,沒有女人顯不出他的氣魄。多少年了,他睡的女人數不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多少女人,如果現在槍斃他也是心滿意足風流而死了。可是有一個女人他記憶猶新,她沒有其他女人的漂亮,也沒有其他女人的聰明能幹,她隻是他發泄時的工具,用不著時就扔下了。
曾幾何時,他叫囂,在這座城市他想睡誰就睡誰,想跟哪個女人上床他就能上床。於是,跟他上過床的女人叫喊,狼來了。說明他不是市長,而是一條凶險的狼,一條色狼。一座城市有這種色狼還有好嗎?女人們防不勝防,她們不知道這種男人為什麼肆無忌憚,為什麼還能當市長,難道中國沒人嗎?可是女人防不勝防也沒辦法,這座城市還是由這種男人來管理,還是由這種男人說一不二,於是,男人沒辦法,女人沒辦法,誰讓這種男人有辦法呢?
市長對女人的選擇,如同他吃飯喝酒一樣,餓虎撲食,飯來張口,酒色財氣,他都有心弄到手。在這座城市他就是一個賊,偷女人,偷權力,偷錢財,隻要被他看見的他就會想方設法得到,如果有得不到的時候他就毀棄。他得不到的他不能讓他人得到,因此得不到的他必須毀棄,可是如果他得到了他也不可能珍惜,玩耍夠了也是毀棄。可以說他當市長時把這一切都安排好了,把女人安排好了,把權力安排好了,把一切能不放心的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上級領導對自己的處理了。他知道當市長就是當皇帝,不當市長就是被推翻了,下一步幹什麼聽天由命。
可是有一個女人,有一個男人卻讓他永遠不安,女人是花子,男人是周曉得。花子在他家當過保姆,了解到很多情況,周曉得是偵察員,也了解很多情況,可以說這樣兩個人了解自己的情況比了解他們自己的情況還了解。每天他坐在屋子裏思潮起伏,不安的就是這兩個人,有時他想見可是見不到,工作人員不讓見,他是封閉式雙規。後來他改變了這種態度,與有關人員配合默契,與工作人員談天說地,換來有關人員的好感,於是對他提出來的問題給予考慮。
當他得知周曉得要來看自己時他興奮得失眠了,他在屋子裏走了好幾圈,他心裏明白周曉得來看自己的目的。也知道周曉得被提拔為副市長,如果是以前他會妒忌,現在他哪有這種心思,周曉得被提拔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和芳菲曾經提到過這個人,芳菲知道周曉得偵察她們,提出要打掉這種人,可是他當時堅持不同意打掉。他知道周曉得遲早會提拔,一個偵察員隱藏家庭出身來到這種地說明什麼,他是有任務要完成的,而完成任務意味著提拔。作為了男人誰不希望自己被提拔,誰不希望每一步都有提拔,可是提拔是優勝劣汰,被提拔的是勝利者。
周曉得是勝利者,他是失敗者,彼此之間的差別是道德品質,周曉得是偵察員,具有勝不驕敗不餒,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成果,才有今天被提拔的可能性。而自己呢,除了靠錢財外一無所獲,而且還被雙規。他發現自己是冰上的鐵,當冰溶化時,鐵在冰上也不能存在,而自己恰巧就是冰上不能存在的鐵,即將沉下海底。
市長繼續他的失眠,也繼續他的夢想,他失眠的原因不再是擔心周曉得查出他什麼樣的犯罪事實,也不再擔心花子在他家當保姆時掌握了多少情況,他現在擔心的是芳菲的公司,擔心妻子是否能順利接過公司總裁的位置。芳菲是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人,可是她始終跟自己保留著一種神出鬼沒,公司總裁名義上是芳菲,實際上是自己。他不能不掌控芳菲,不能不掌握公司,他看著芳菲往外支票,可是他心知肚明支的再多也是被公司管著。在這座城市錢財是自己的,芳菲是自己的,公司總裁也是自己的,可惜現在不是自己的,是妻子的,而妻子是否得到公司總裁位置了?有幾次他想打電話詢問,可是工作人員告訴他不允許打電話,如果有事可以寫出材料申請。他沒寫申請,他知道寫出也沒用,妻子接不接公司總裁位置與自己也沒關係,她們搞得好不好賺不賺錢也與自己沒關係,自己就是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