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三嚴三實(2 / 3)

在雪路上,有人在放鞭炮,過年了能不放鞭炮嗎?可是山裏規定不讓放鞭炮,爺爺說怕什麼,當年抗聯時嚇鬼子放了好多鞭炮,結果沒引起火災倒把鬼子引來了。鬼子來了就殺人,殺了好多人,連小孩子也不放過,統統殺了。當時的鄉下人就是為了掩護爺爺,畢竟爺爺是山外人,來山裏送情報,不料被鬼子包圍了。為了情報,爺爺隻好裝聾作啞,與鬼子玩起了捉迷藏,可惜鬼子並不傻,派人跟蹤爺爺,結果爺爺到哪裏都有鬼子,爺爺幹脆不走了。有一個婦女為了能讓爺爺吃口飯,硬是悄悄來到隱藏在墳地的爺爺為他送飯,而自己的孩子餓得直哭,她也不顧及了。爺爺在北大荒建立一個根據地,不論發生任何事,根據地的人始終不渝忠於職守,即使解放後多少年過去了,爺爺也沒忘記自己的根據地。

現在父親提起北大荒,就是想讓周曉得知道北大荒是什麼樣,知道最早的以前是什麼樣。周曉得記得他小時來到這裏時,不是跑就是跳,每天奔波著,鄉下人見他一跳一跳的就嘲笑他是蹦兔子,後來他到省直機關上班後沒有人叫他綽號了。可是周曉得自己知道自己小時候的故事,知道自己是在北大荒長大,還知道北大荒有多少鄉下人了解情況。

周曉得記得小時他穿過一種草鞋,村子裏有人會編這種草鞋,穿上輕輕的,溫暖,隻是不結實跑幾步就會跑壞鞋子。村裏有一個婦女,周曉得曾叫她三奶,就是她會編草鞋,經常為抗聯的人編草鞋,可惜供不應求。當時,抗聯裏有幾個是南方人,他們看中了三奶要娶她,可是三奶誰也沒看上看中了爺爺,可是爺爺是有奶奶的人了,不敢與三奶有交情。三奶能在草鞋上編出爺爺的名字,氣得爺爺罵她泄密,果然因為這種鞋子不是很多,終於被別有用心的人發現了引來鬼子,爺爺迫不得已隻好逃走了。一逃就是不知去向,以後不知三奶消息,三奶也不知爺爺的消息。有人說是三奶害了爺爺,可是爺爺不這樣想,敵人是狡猾的,如果沒有三奶的鞋上的名字也會查到他的,因此暴露目標是自己的事,與三奶無關。

文革時,經常有人來調查,問三奶一些莫明其妙的問題。有一段日子,三奶被人帶到北京,詢問一些問題後被送了回來,三奶始終不知道是誰找自己,更不知他們問自己這些問題幹什麼。可是三奶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並不添枝加葉。終於有人告訴三奶:“你救了一位革命者,你說吧你想要什麼……”三奶說:“我什麼也不要,我也是革命者……”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三奶也知道了門板的事,有時她看著周曉得問:“告訴三奶門板是怎麼回事?”周曉得不知門板是怎麼回事,就撒謊:“爺爺不讓我說……”三奶就罵:“這個老東西,連門板的事也捂蓋子,看我不收拾他……”

可是說是說,三奶沒說爺爺一個不字,哪怕後來遭到有人冷嘲熱諷,她也沒吐出有關爺爺的一個字。爺爺在文革時受到衝擊,意外受到保護,據說是因為門板的緣故,爺爺也不知道一個門板會有如此反彈,如果不是說清楚可能一輩子沒人知道。可是後來爺爺有關的門板故事版本越來越多,有關人員也越來越多,到底是誰的故事也說不準了。於是,一塊門板就成了爺爺的謎,而門板的故事成為軍隊的謎,當年的叔叔是如何與門板有聯係的,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已經是秘密了。

周曉得與父親掛了電話後,他在琢磨一件事,叔叔的死與人參茶有關,與其他公司有沒有關呢?如果說與人參茶有關,瑪麗會不會與此有關呢?芳菲與瑪麗父親是有關的,而瑪麗父親與人參茶是有關的,瑪麗的父親與自己的父親也是有關的,叔叔與他們有關也是情理之中了。周曉得會不會這樣想,一塊門板有多少故事,一個公司又有多少故事,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關係,是不是也要了解一下,是不是也應當把這些情況反映到一起呢?周曉得忽然發現自己的父親可能就是這種情況的中心人,可是父親在這種狀態下是什麼樣角色呢?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是優秀的還是醜惡的,周曉得不能下定義。

兒子能懷疑父親嗎?警察能懷疑好人嗎?周曉得的腦子裏既有城市建設,又有案情聯係人,他不相信每一個人都是純正的,可是他也不相信每一個人都是醜惡的,或多或少他們就是在純正與醜惡中間,而周曉得就是這中間的其中之一。

不是兒子懷疑老子,而是周曉得感到現在有些事太可疑了,他不能不懷疑。人生是什麼,偵察員又是什麼,周曉得感到自己的生活有些身不由己了,有些事他不能不懷疑,不能不讓自己尋找線索,可是線索在哪裏?

陽光從家中映射下來,映得周曉得心裏溫暖著,可是他不敢對自己相信,尤其是對已經懷疑過的事相信,看著空中的太陽光芒,他突發奇想,如果這種案子在自己手上破了情況會是如何,如果破不了案情況又是如何。周曉得想起了家事,可是現在的家事可能與自己的家人沒關係,與誰有關係呢?從小到大,周曉得每走一步都有人告訴他如何走,這個人就是兄長,現在兄長走了,剩下他自己不知如何走了。兄長走了,叔叔也走了,他還來不及向叔叔詢問什麼叔叔就走了。看來自己什麼時候走也不知道,可是誰能知道,誰能替自己了解情況,周曉得現在迫不急待想知道,誰是這種案子的後台。

如果說一座城市就是一種案子,周曉得現在想破解的是什麼,這座城市有多少讓他記不住的人與事,又有多少讓他說不清自己每天在幹什麼。表麵看,一個人的生死與他無關,可是每每了解情況後發現,不僅僅一個人生死與他有關,就是一座城市的生死也與他有關,他真不明白自己每天在幹什麼,是保護這座城市還是毀壞這座城市,他陷入困境。

有一陣子,周曉得的確感到每天忙忙碌碌,不知自己在幹什麼,可是每天又是忙不過來。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死與誰有關,更不想知道自己的生活與誰有關,可是現實就是擺在眼前,他不能知道也知道了,不想了解也了解了。花子仍舊每天打幾個電話,隨時隨地詢問他在幹什麼,弄得周曉得心有餘悸,如果凡事都要讓花子知道自己這個市委書記不是白當了嗎?

周曉得不想讓花子了解自己的行蹤,可是在家歸花子管,在外他是由自己作主的,有時花子的電話也是打不通的。這天晚上,周曉得吃飯後想回家,他已經好久沒回家了,每天住在辦公室,可是時間久了花子也是受不了的。花子一個人帶孩子,又是吃又是穿的,周曉為此感到歉意,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居然被官職搞得如此狼狽不堪,真是丟人現眼。可是這也怪渾身是膽他,誰讓他當什麼官啊,如此不當官何苦發生這種事,現在他後悔的就是當官了,而且是後悔當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