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不完美也要精彩(1 / 2)

序 不完美也要精彩

如同大部分白爛的“自傳”,都是從說小時候開始的。

如同大部分煽情的“回憶”,大多都要提及所謂夢想。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寫“自傳”,因為我還非常年輕;這本書的主旨也並非“回憶”,因為更多是在分享;但是“小時候的夢想”這樣白爛到不行的話題還是我最想跟你——現在捧著這本書的親愛的你所要分享的。

因為,這是每個人人生的種子。

我小時候的夢想很特別,我曾經希望自己能成為一代舞男。夢想不分貴賤,可是我爸爸卻不懂得,他更希望我成為一個小提琴家,畫家,或者純粹成績好的人。

於是我偷偷地報名了拉丁舞班,又偷偷地在無數個日光掃過窗欞的時刻和一群跟我有同樣夢想的人在一個狹促的教室裏狂扭。有一天,北京舞蹈學院附中的老師來招生,我想,這可是我實現舞男夢的跳板啊。可是,需要家長簽名同意的條件讓我為難了。我回家默默地把這個事兒告訴了爸爸,他默默地騎著單車帶我來到報名現場。其實,說“默默地”也有點兒煽情,因為在騎單車的途中,爸爸幽幽地說了一句:“如果你能跳進北京也不錯……”

成績出來。文化課我是第一,跳舞我是第五,應該穩進了。可是最終名單裏卻沒有我,爸爸去找老師理論,看來他很想讓我“跳進北京”。老師說:“我們的要求是身材比例下身比上身長12.5厘米,你兒子下身隻比上身長了10.5厘米。”

可能我天生樂觀吧!抑或小孩子都是沒心沒肺的。我一邊繼續學著跳舞,想著哪天在我們農村的舞台上扭起來—哦,對了,你們還不知道我是農村的吧,看著我氣質高貴,特不像是不?嘿嘿,這個問題我們後麵再詳說。另一邊,我把重心移到了學美聲和小提琴上了——別以為我們農村的孩子就不可以有陽春白雪的愛好。我是這麼想的,已經不能成為舞男了,但我有這麼多門技藝,興許哪天還能成為藝伎呢,趕明兒出名了,還能寫本書——《藝伎回憶錄》!

於是我對美聲爆發了無比的熱情,以至於我在變聲期的時候也每天狂嚎三小時。加上當時叛逆期,經常不那麼“默默地”跟我爸吵吵架;又趕上當時我們學校有省重點迎檢晚會,作為文娛部長的我一個人要排七個節目,天天喊來喊去。終於,我的喉嚨出了問題。

“慢性聲帶炎。”白口罩後麵的臉不緊不慢地說,“吊針三個月消炎,然後做激光手術。”白大褂包裹的手在紙上宣判。

“手術後還能唱歌麼?”我關心地問。

“不能,這個病很難痊愈,對聲帶很有損傷。”

我第一次心肝脾肺腎都鬱悶了。那幾個月,我天天看著抗生素混合著激素冰冷地流進我的血液,看著自己的臉在激素的作用下慢慢腫胖成了一個燒餅。為了消炎做手術,我已經全麵禁聲。每天隻能用手比劃著跟同學交流,以至於他們逐漸都不再和我交流;好朋友看不懂我比劃什麼的時候,我就在他手上寫拚音,以至於別人看到一個男生在另一個男生手裏寫字的時候,眼神中充滿了“Oh my Lady Gaga”。

上手術台前,我用孱弱的氣聲問醫生:“手術後真的不能唱歌?”

醫生說:“除非你一直不講話,到完全好。”“多久能完全好?”

“不知道。”冰冷的回答。

然後那根激光的管子就從我鼻孔裏穿進去,伸到了喉管。再然後,我感覺一股熱氣,大概是激光在清除我聲帶上的異物。一股肉被燒糊的味道混合著煙氣從我喉嚨裏傳上來。管子抽出來的時候,我張開口,吐出了一個煙圈。

於是我開始了漫長的三年不說話的時光,從高一下到大一下。我有一個簡單的想法:我要讓它完全好,我要唱歌!至於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我都已經慢慢忘卻,很多人也很難相信。後來我回高中母校的時候,我的老師們都會說:“周思成高中沒有說過一句話,可他卻是文藝部長、報社總編、文學社長,更可怕的是,他還當過廣播站長!”

所以,我三年多沒說話英語都能學成這般境界,各位親們,你們的自信心是不是要開始膨脹了?

正是我不能說話,所以我隻能看、隻能想。我想就是這些極大地提高了我的記憶力、觀察力,還有創造力。“智者寡言”,大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盲人的聽覺和觸覺一定異於常人,所以我“被聾啞”了一把,反而給了我很多好處。

當然壞處和不方便也是不少。在大學的頭大半年,我也不能說話。很多同學覺得我是“裝[消音]”、“清高”。學生宿舍每天都要查寢,我那會兒經常賴床,查寢的大媽來了,生氣地問:“怎麼還在睡覺!”我望著她,無辜地指著喉嚨,拚命地搖頭擺手。阿姨說:“哦,殘疾人啊,睡吧。”……

可是又有一天,英語老師來找我,說:“思思,你去參加CCTV的英語演講比賽吧。”我心裏暗罵:“神經,我都不能說話,怎麼演講?演!講!”

不過我還是動心了。心想都三年多了,應該好了吧。於是我就去醫院,跟白大褂先生相逢。他說,已經不腫也沒有異物了,隻是,關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