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夫人教的十分詳細,連其中細節訣竅也道的十分仔細,她分明態度溫和,難掩關懷,滿含牽掛,可是時蘊心中卻是複雜莫名,既然這麼舍不得,為何又離開的這般堅決和迫切。
為了父親,哪怕是一座陵墓了。
原本她對她好,也是因為她是父親最牽掛的女兒。
可是人就是那麼奇怪與不知足——得到了她的好,就不舍得再放手。
明明這麼想不應該的。
一下午的悶坐,午睡也沒睡,想異世那些年,不知道的父母,談婚論嫁的男友的背叛,友誼的越走越遠,也想到璃允大陸來後,睜眼就和爹爹別離,記不起往事的彷徨,後來母親的溫柔以待,還有那位璃允國師冷漠麵具下隱藏的幾乎看不見的關心……
他說,她終究要去九雲宗的。
他為何那麼肯定?
還有……未婚夫北國太子北傾雲。
映嵐說,北國太子雪蓮之姿,高華雅致,當年出使南國,為兩國和平來求娶太子妃,傾了滿都城少女少婦心。後來選了懵懵懂懂有些呆滯的她,且還不用說那時她還那麼小,真是頃刻間滿城芳心碎。
說好了等到她十五歲來迎娶,可惜等來的是南北兩國開戰,他掛帥親自挑破她父親胸膛,並用魔氣浸染她父親傷口……未婚夫妻從不曾有過期待,還未婚先成仇……
歎息一聲,似乎無論異世也好,當世也罷,她總是注孤生。
總是,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手中墨色玉珠寒涼如冰,明明這觸感並不好受,卻偏偏隻有拿著它,才能略略有些安和之感。
日頭慢慢下移,黃昏漸近,時蘊扔下心中亂緒,喚來丫頭,且先去聽一堂術法課去。
課堂設在國殿主殿之中,一天一個時辰,隻入五十人。這五十人自然要麼是權貴之家公子小姐,要麼是天分極為出眾的術法驕子,還要來得早。
時蘊當然不曉得這暗裏的規矩,不過她向來習慣早到一刻鍾,如此正好是最後一個入課堂的。
而她後麵,錦衣華服的小公子才落後她一步之差,氣的小臉都漲紅了,怒道:“你是誰家丫頭?知道小爺我是誰嗎?”
時蘊回身挑眉,看著隻比她腰高那麼一點兒的小孩子一本正經發怒的樣子,笑笑:“我是誰家丫頭關你何事?你是哪家的小子這麼無禮?”
“你,你……”小公子氣的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噗嗤嗤喘著氣怒吼道:“你敢搶小爺的位置,小爺回去告訴我爹!”
說完後登登登的跑走了,邊跑還邊哭,可見氣的不輕。
時蘊疑惑的很,他自己不進來怨她搶了他位置,是什麼道理?也不知是誰家寵壞的小鬼頭。
抬步進去的時候卻見滿課堂的公子小姐都已正襟危坐,肅目斂容,身畔也沒有丫頭小廝伺候,故而也回頭跟映嵐含藍道:“你們且先回去,一個時辰後來接我就是。”
兩丫頭不放心,道:“我們在外頭等著就行。”
時蘊心疼丫頭,隻叫她二人回去。二人不肯,到底規矩森嚴,哪裏有丟下主子奴婢自己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