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梅苑中,輕初雲目光散漫不知在看向何處,手指斷斷續續的撥弄著琴弦,曲不成調。
雖然已經回到玉都多日,輕初雲還時常會想起槿都之事,當日莫流暄和顧紹賢兵分四路將亂黨一網打盡,失竊的官糧多數已經找回,夜千洵被押解回朝,本以為他此次必死無疑,卻不想夜天麟竟不肯與他痛快,隻是將他打入天牢永不赦免。
想到如此風華絕代的男子後半生竟然隻能在那暗無天日的牢房中度過不禁令人唏噓不已,但不管怎麼說這槿都官糧失竊案總算是告一段落。
莫流暄似乎比之前更忙碌了,每日下朝後回府也晚,即便回來得早些也是與解無憂和蕭彧議事,偶爾還有將士打扮的人來府上拜訪。輕初雲原本還惦記著臨走前與他的約定,見他這般忙碌也不好再提了。
轉眼已至中秋,街道兩旁到處都是用綢緞搭建的彩樓,花團錦簇,好不熱鬧。
通常富人會在這日精心裝飾台榭與家人團聚在一起把酒賞月,或是邀上三五好友泛舟同遊附庸風雅一番,即使再窮的人也會換上新衣和家人上街來浸染一下節日的氣氛。
輕初雲獨坐在太白居的雅閣中,靜靜地望著船來船往的湖麵,眼中是掩不住的失落,看來今夜他是不會來了。
正要起身之際,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人聲,房門“嘎吱”打開,鍵莫流暄負手立於門前,輕初雲一愣。
莫流暄見她一臉吃驚的樣子眉眼含笑,悠悠地走了進來,“雲兒見到本相竟有這般驚訝嗎?”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初雲趕緊收回了目光,“相爺今晚不是進宮赴宴了嗎?我以為……”
“以為本相會爽約?”莫流暄專注的看著她,“本相既然承諾於你就定不會失信你!”
見莫流暄這般認真,輕初雲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她抬眸看向莫流暄,“宮中的中秋宴這麼快就結束了?”
莫流暄搖了搖頭:“還早著呢。”
“那相爺是如何出宮的?”
莫流暄看著她笑了笑,“本相惦念著與雲兒的約定,是以開宴不久便尋了個借口提前回來了。”
聞言輕初雲心中有幾分溫暖又有幾分擔憂,“其實相爺大可不必如此,正所謂伴君如伴虎,聖意難測……”
“雲兒這是在擔心本相嗎?太白居之約是雲兒去槿都前本相便與你約好的,近日本相公務繁忙,遲了這麼久兌現已是不該,今夜乃是本相定下的,本相又怎能食言呢!”
“區區戲言,難得相爺竟會如此上心。”輕初雲歎道。
莫流暄在屋內環視了一周道:“雲兒可有叫些好吃的,在宮中光飲了酒,如今本相已是腹中空空了。”
輕初雲不禁打趣道:“若是皇上知道宮中珍饈竟比不上太白居的美食遭相爺惦記,怕是又要不高興了。”
莫流暄嘴角輕揚,“用膳重要的是心境而非食物本身,若是心中珍視之人,即便清粥白飯也是人間美味。”
對上莫流暄的目光輕初雲心中一怔,隨即眼波流轉嫣然笑道:“雲兒沒有相爺那麼高的境界,雲兒隻知道這食物好不好得看這肚子有多餓,現在即便是一碗白粥雲兒也會覺得美味至極了,不過相爺銀錢豐裕,雲兒就不替您省銀子了。”
看著輕初雲離去的身影莫流暄無奈的搖了搖頭,眉眼中滿是濃濃的笑意。
不稍一會兒輕初雲便領著小廝呈了幾樣精致的菜肴上桌,莫流暄淡淡掃了一眼,溫和的看著輕初雲,“雲兒最近怎麼轉了口味?”
“相府的廚子手藝太好,總覺得最近豐腴了不少。”
莫流暄抿起嘴唇細細將輕初雲打量了一番,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嗯,是該減減了。”
見莫流暄這般,倒是讓輕初雲有些哭笑不得,“和無憂公子相處久了,相爺竟也學會逗樂了。”
正在二人說笑間,一陣敲門聲響起,“相爺,小的給您送東西來了。”
莫流暄整了整坐姿衝門外道:“進來吧。”
聞言,房門緩緩打開,劉掌櫃親自領了廚子小廝進來。
“相爺,打擾了。”
見莫流暄微微頷首,劉掌櫃側身向兩人使了個眼色兩人便立馬意會,迅速張羅起來。
小廝放下托盤將兩張用沸水煮過的絹帕呈給二人,輕初雲接過絹帕一邊擦著手,好奇的目光卻是落在一旁的廚子身上。
隻見他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大盤子放到了桌上,盤中的食物用蒲包裝著,又熟練的在桌上布滿了各式碗碟、硬木錘砧、銀簪、銀叉、銀匙等精致小巧的工具,他拾起一枚剪子正要動手時被莫流暄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