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臘月,大朵的雪花亂舞在陰鬱的夜空,地麵兒早就積了寸許的厚雪。
本該落鎖的宮門大敞,一隊隊金甲軍和高頭大馬踏碎了靜謐,手中的尖槍長刀凜凜冷光。
“誅昏君!清君側!殺!”
“是!”
高喝聲衝破雲霄,寒風也叫囂起來,宮裏的禁衛軍早已經投誠,手無寸鐵的太監宮女哪裏時金甲軍的對手,不多時雪地便被熱血融化。
尖叫,恐慌,鮮血……
富麗堂皇的大祁皇宮瞬間成了人間地獄。
廝殺愈演愈烈,唯有被遺忘的藏雪殿中還存有暫且的安寧。
“王妃金安!”
“吱呀!”
緊閉多日的大門吱的開了,風雪更添寒意。
蜷伏在地上的佝僂人影微動牽扯了手腳上的鎖鏈,平靜的雙眸閃過陰霾,疤痕遍布的臉上不見狼狽,卻是反攻之前的淩厲。
繁複的藍色彩蝶牡丹宮裝女子在麵前站定,飛鳳髻上八寶雲月釵明晃晃的垂著瑪瑙流蘇,華麗繁複的倒叫那嬌美的容顏失了原本的靈動。
誰能想到這一身正妃規格的女子不久前還是在她麵前耍滑賣乖的孤女呢?
“肆長意,你還好嗎?”
還是那般熟悉嬌俏。
努力的撐起身子,朱唇發出嗤笑:“好,怎麼不好。不過兩個月不見,菱花兒怎麼連見禮的規矩也忘了。”
肆長意挑眉冷哼,端的是上位者的氣勢,縱使一身素衣也貴不可言,那是多少代人氣質的沉澱。
被喚作菱花兒的王妃廣袖下雙拳緊握,秀氣的指甲刺入了皮肉,牙縫裏蹦出字來:“肆長意,我說了我叫宋泠月,不是什麼菱花!你總是這樣仗勢欺人!每個人生下來都是平等的,為什麼要下跪!再說了,你失了名節被休了,我現在才是正妃!”
換了名字就想做主子?
肆長意豁然起身,鎖鏈嘩嘩作響,寒眸直逼宋泠月不服氣的雙眼,看了許久後搖了搖頭惋惜的道:“隻可惜縱然你是皇後,你也是那個差點進了妓院,跪在地上扒著我胳膊死死哀求的菱花。”
說什麼平等?在這裏,誰跟你說平等?出身高低貴賤,本就是不平等。
宋泠月最在乎的就是身世,如今被她毫無掩飾的說出來,又羞又惱,氣的心血翻騰:“那是特殊情況好不好!施恩不圖報!”
“我不在的日子,王爺的眼光也越發的差了。後院那幾個好歹也是大家出身,至於你……賤人就是賤人,知恩圖報不說,卻說什麼施恩不圖報。”
肆長意盛氣淩人的抬著下巴,字字句句鏗鏘有力,保證門外的侍衛聽的清楚。
“你們肆家根本就沒把我當肆家的小姐!我根本就是寄人籬下,受你……”
“你本來就不是肆家的小姐!十餘年來,肆家少過你的吃穿住行嗎?故意打壓過你嗎?你惹了亂子不受肆家庇護嗎?就算我們肆家再如何,也叫你平安順利清白生活,不必淪落風塵!”
宋泠月詫異之下又得意俯下身子,尖銳的指甲掐進她的下巴:“那又怎樣,高高在上的肆大小姐?你知道你引以為傲的肆家現在如何嗎?通敵叛國,株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