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隱私
我呆住了，他也呆了一會兒，站起身來，好像極力忍住了要歎出的那口氣。
4
你們相愛了嗎？她問我。
我說，是。我們很相愛。
那你們做愛了嗎？她繼續問。
沒有沒有。我說，我們的愛情完全是柏拉圖的。除了有一次很深的擁抱，我們連吻都沒有過。他是個堅貞的男人，對他妻子十分疼愛，他對我，用他的話說，是一個迷途的鹿隔著一條深溪看到的彼岸的草。是隻能沉痛地看著卻無能為力的那種感情，當然，這無望的感情喚起了他的希望。就像曹操的望梅止渴，我就是那顆梅子，隻看著我，他就有活過來的感覺。
他說他對我有很深的感激。
她笑了，說，你的故事還真有意思。但是我今天必須得出門，去訂教堂，我想有一個西式的簡單又華麗的婚禮。我老公也同意，晚上回來，我再聽你講述。
然後，她的頭像滅了。我呆呆地坐了一會兒，抽了一根煙，關掉了電腦，收拾了一下自己，也出了門。
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我，我就坐在教堂靠邊的最不起眼的位置。我看到她了，我猜那個女孩一定是她。長長的卷卷的頭發，神情有些落寞。無名指上戴著的那枚碩大的鑽戒，看起來就是她展示給我的那款。
她站在講台上看了看下麵，又試了試放在旁邊的鋼琴，很滿意的樣子。經過我時，她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隻是驚鴻一瞥，我猜我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印象。
5
晚上，她果然來找我了，她要繼續聽故事。
我說我與管理員的愛情。也許那就不叫愛情。他每天坐在那，等我下了課過去，把我的閱覽證收走，掃一下條碼，給我一個借書的牌子。你知道那種牌子嗎？塑料的，白的，有些厚，印著數字。你如果要看哪本書，就把牌子放在拿書的位置，這樣，你把書還回去時，不會放錯位置。
在我們相愛的第一天，他在遞給我書牌的時候，還遞給我一聽可樂。
他說，現在年輕人都愛喝可樂不是嗎？天氣怪熱的。
他有些害羞，眼神很快躲閃到掃雷的桌麵，我打開那聽可樂，隻聽到一聲歡快的滋滋聲，那些快樂的泡沫很快爆炸在空氣和我的嘴巴裏。我也紅了臉，卻連一聲謝謝都沒有說。好像，他給我那聽可樂是世界上最應該不過的事。之後，我也是這種態度，他為我做的一切都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應該不過的事。
吃飯？
當然，我們一起吃過飯。
你知道圖書館沒有午休時間，一般是換班，但他所在的13樓卻隻有他一個人。所以，他一般情況下是吃自己帶的飯，還好每層樓都有一個微波爐，他隻需要熱一下就好了。有時，他會帶兩份飯。另一份給了我。
他說那飯是他自己做的。每天晚上他都會準備好第二天他和妻子中午要吃的飯。他煎炒鹵燒都可以。
他妻子的病？
哦，他妻子的病沒什麼嚴重，他們隻是太渴望要一個孩子。
有好多個中午，我們就在窗邊坐著一邊曬太陽一邊吃午飯。我們都不善言辭，但並不覺得尷尬。
承諾或者甜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