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晚風輕輕的吹著,這群山中的夜晚顯出絲絲的寒意,那濃濃的血腥氣味在冷風中慢慢飄散,以至於隔著老遠空氣中依然可以聞到絲絲的甜腥。
在血腥氣味最濃的地方,一個漆黑的坑中,幾片巨大的葉子被風兒吹著不斷翻轉,輕輕蓋在了一個一動不動的人兒身上,在他懷裏,一團瑩潤的光溫柔的亮著,透過他破碎的衣襟,可以看到一個小小的珠子正在散發著熱量。
而在他胸口那個若大的傷洞中,卻由裏向外若隱若現發出一團蒙朧的金光,這道光芒如一雙溫柔的手慢慢修複著他的傷口,鮮紅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湧出……
在他胸口正中的地方,心髒輕輕的跳動了一下……
西邊天際,一道流光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身旁,一道耀眼的劍光衝天而起再在隨手一揮中消失不見,星空下,一個高大的人影顯露出來。
隻見他靜靜地站在坑中,站在那個躺著的人兒身旁,他的心裏默默的向天祈禱:“讓他活著,讓他活著。”
良久,他慢慢彎下腰,輕輕拿起蓋在紫陽身上的葉片,一行熱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這個高大的人兒正是林曉陽。
尋著那一股氣息,也憑著親兄弟間的那一種特殊感應,他來到紫陽身邊。隻見他輕輕脫下自己的外衣,輕輕蓋在弟弟身上。紫陽胸口,那失去生命,失去光澤的小小龍兒也被他輕輕蓋在了衣襟中。然後,他雙手伸出,小心地將這個躺著的人兒抱起。
在他剛毅的臉上已然看不出一絲哀傷,隻是他微微眯起的眼中,那麼銳利的一道精光閃起,這不可注視的眼光向著四周看了一圈,慢慢的,慢慢的,停在了一個地方,那裏一條焦黑的斷臂赫然醒目,斷臂旁還有片片白色的衣衫……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右手伸出輕輕揮了一揮,那條斷臂緩緩飛入他的手中,低頭看了看將它放入懷中然後腳下光芒一閃抱著紫陽高大的身軀向著西部群山神劍峰而去。
從深坑一直往西,越過十數幾個山頭,歐陽躍正焦急的向著東部群山張望,二哥離去已然如許長的時間,到現在還沒回來,這讓他心情越來越是焦燥,他的心中開始有了不好的念頭:難道二哥是遇上了什麼危難?
“呸,呸”歐陽躍連著呸了幾聲,他伸手打了自己臉頰幾下,隻聽得啪啪輕響,慌亂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下。
一陣狂風吹過,一個高大的人兒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身旁。
他不禁躍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小躍,趴在我的背上,我們回家。”一個平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那麼熟悉,他慢慢放下擋在眼前的手臂。
“大、大哥,你怎麼來了?”他呐呐道。隨即看到曉陽懷中抱著的一動不動的紫陽。
“二哥,二哥怎麼了?”他看到紫陽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一雙眼睛也緊緊的閉著,似乎已經死了……心口猛然一痛,眼前竟是一黑,高大身軀微微一晃差點摔倒。
“小躍,我們回去再說。”林曉陽再次說道。
歐陽躍象是沒有聽到,他無知無覺般默默的看著那一個一動不動的人兒,那個在他心目中有如神仙一般的人。
此時他卻是如此的淒慘。
曾幾何時,這個陽光、帥氣,有點單純、有點調皮甚至還有一點孩子氣的人兒,他是那麼的強大,他如神仙一般高飛低走,無所不能,他好象一座高山一般那麼安全、穩定,在人的心中永不不磨滅……
可如今,這卻是怎麼了?
一股悲傷湧上他的心頭,歐陽躍的雙眼已然模糊。
看著他傷心得不知所措的樣子,林曉陽皺了皺眉頭,“小躍”他再次出聲說道。
而這回歐陽躍似乎聽到他的聲音,他看了大哥一眼默默走過來趴在他的肩上,在他雙目中兩行熱淚終於不可節製的流了下來,打濕了大哥的衣衫……
一道光芒閃過,這風兒吹起的地方哪還看得到一個人影。
藍色飛船中,左舷小倉裏,白衣男子還是一動不動的坐著,他象是從來就沒有移動過。在他的身上,那一件滿是血跡、破爛不堪的衣衫已然換上一身新衣,依然是那麼潔靜的白色衣衫,依然是那一張光潔的臉龐。那一頭飄逸的長發輕輕披散在他的肩頭,他象是從沒受傷一樣,混身上下再次充滿一股靈動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