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爺爺，你知道我爺爺怎麼去世的嗎？”慕允看著陸老爺子將茶葉放入茶壺，衝上沸水，再倒幹淨，便是猜到那是第一遍的洗茶。可是她的心思，其實更多的放在陸老爺子的話上。
陸老爺子的手一頓，隨後抬頭看了眼慕允：“允兒啊！這是機密，不然小慕也不會什麼都不說。”隨後又是倒上第二次沸水，嫩綠的茶葉在茶壺裏上下翻滾，模樣甚是好看。
“我隻能告訴你當時犧牲了你爺爺，保全了所有人，不然肯定死傷不小。”陸老爺子將水壺放在了一旁，又把茶水斟滿三個茶杯：“所以他當時算是立了大功，隻是不能明說而已。好在小慕也是個能忍的，並沒有去鬧騰。最後上麵也是討論很久，才有了結果，這不，又折騰起來了，就是為了彌補。”
是說將爺爺在老家山上的墳挖了再進行火化，隨後放入上海墓園的事嗎？其實慕允覺得這並不是彌補，隨意的挖墳其實很不吉利，但那時候她還小，也是不懂，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隻記得當初慕梁一直麵色陰沉，現在想來他的反對對於上麵的命令來說，總歸是無效的，最後的結果，還是依照命令來行事。
果然，陸老爺子又道：“你爸那時候反對過，但卻沒有任何的效果。因為這是上麵討論下來的結果，想要變著法子給你家一點補償。這些既然不能放在明麵上，那麼隻能暗地裏意思意思，但是做法卻不盡如人意。”陸老爺子搖頭歎息，隨後把茶杯放在三個小小的木質托盤上，再將其中兩個推到了兩人的麵前。
慕允的腦中像是片段自動播放。她記得那時在火葬場，送遺體下樓的時候。所有的家人都是悲痛的，這種莫名其妙經曆兩次悲痛，真的很不是滋味。
隨後便是一群人，看著工作人員在哀樂聲中把棺材抬上了車。慕梁第一個跪倒在地，接著便是震撼的見到慕家所有的人都跟著跪在地麵。看著車子慢慢遠去，慕梁低著頭，一滴淚水滴落地麵，慢慢暈開。
這是慕允第一次見到慕梁流淚，從小到大的第一次，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次。她從未見過奶奶，隻知道是個富家千金，當時文革的時候被抄了家，就安安穩穩的跟著慕老爺子了。可最後去的早，唐韻嫁過來前就去世了。
這種情緒蔓延，她有些悲傷，逐漸的開始失神。在陸老爺子的茶水推來後，便是反射性的伸手想要去拿杯子，卻被陸辰擋住。像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沉聲道：“等一下，現在有些燙。”
其實的確是剛倒出來就飲用口感最好，可是女孩子嘛，皮膚畢竟薄，慕允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有很大的幾率會把自己給燙到，陸辰這才會阻止。
陸老爺子笑眯眯的看著兩人互動，似乎對於陸辰的做法還算滿意。自己卻是拿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隨即小酌，直至見底，這才又放了回去。“你爺爺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在宿舍的桌子上有個相框。裏麵是你小時候的照片，就他那古板的性子，偶爾肯與人交流的時候，話題多半都是與你有關的。”
慕允慢慢品茶，聽著陸老爺子講述那些她所不知道的事。她隻知道自己很喜歡跟在爺爺身後，可是那位嚴謹古板的老人，很少會把情緒放在臉上，更是不會用語言表達。而她那時候也小，自然是不懂爺爺是否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