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聽她說出這話,先是掩唇輕笑,那染著紅色眼影的眼簾微微輕垂,沉眸掩蓋住眼底的神色。
她見過的恩客,沒有一萬也有九千,個個或是溫文爾雅,或是酒囊飯袋,他們的職業,或是在朝為官,或是走卒車夫,不過大多是商人。
這麼多形形色色的人,幾乎都開口要求陪他們一晚。
有的是好言相邀,有的就會粗莽地要逼迫。
可是她真的厭倦這樣的日子,厭倦那些隻看中皮囊,隻求尋歡的人。
哪怕是有些人豪擲千金,可自己真的是願意的嗎?
可是她無法拒絕,因為她沒有說不的權利。
直到…
當她看到那人一臉含笑看著自己的時候;當她發覺自己已經身心沉淪的時候;當她即使知道自己不會是這男子最後的歸宿的時候。
她依舊義無反顧地飛蛾撲火,因為那人身上,有種魔力…
令人深陷其中的魔力,即使知道前方會是熊熊烈火,即使知道自己會粉身碎骨,她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
那一雙永遠都飽含深情的桃花眼望向自己的時候,當他問自己要不要接管這間樓的時候。
那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看著懷裏人微微失神的樣子,葉長安目光輕掃,驀然瞥向老板娘的脖頸,優美白皙如天鵝般優雅。
那媽媽淡淡地止住內心不斷泛濫出來的陳年回憶,轉而抬眸望向他,朱唇輕啟,嗬氣如蘭,調笑道:“公子,您可不要取笑奴家了。奴家容顏已老…,再說了,公子,您和其他姑娘玩吧,和奴家玩,就沒意思了…”
“怎會?老板娘這萬般風情,葉某才感知萬分之一。若是和老板娘一起,那必定是銷魂蝕骨…”話還沒說完,染著大紅豆蔻地玉指就抵在葉長安唇瓣上。
那老板娘傾身在葉長安耳側低語片刻,葉長安神色詫異地放開了手。
老板娘輕笑離開。
“爺,您可還要雲兒唱曲兒?”門外那女子輕聲細語,勾回了葉長安地思緒。
嗬,有意思,果然是有意思。
葉長安悠然一笑,漂亮的眼睛裏興味不減,她一揮手,朗聲道:“唱!唱好了去你們媽媽那裏領賞!”
門外這小美人倒是長得純情的很,葉長安含笑看她。
雲兒欣喜地抬眸,卻在那抬頭看向來人的一瞬間被驚豔到。
自打自己剛剛進門就一直低著頭,也沒聽見媽媽和那位爺說什麼,隻知道他是位貴客,自己要小心服侍。
但是往日的貴客她隻見到過一位,就是尊貴的西晉太子殿下,那等身姿,那等容貌都是她從未見到過的。
不過太子殿下從來就是個沉溺於風月煙花的人。
今天是她,明天是別人,雲兒知道,太子殿下這樣的人不是自己可以妄想的。
多情之人最是薄情,太子的床榻上躺過無數人,怕是他自己也數不清了。又怎會記得自己一個。
而其他的恩客,一個個不是肥頭大耳就是尖嘴猴腮,來到這裏的,又會是什麼好人呢?
雲兒自嘲地想,她見過無數道貌岸然的人,表麵上斯文有禮,實地裏卻肮髒無比。
可今日,眼前的那個人,那一襲華服,風姿綽約的人,著實是驚豔到了雲兒。
那一張臉,獨有的雋秀和英氣,給人感覺就是那種龍章鳳姿,必定不是凡夫俗子。遙遙望去,墨發束起,眉眼如同東方畫卷裏的濃重厚彩的一筆,極富韻味。
那眼神雖然含著戲謔,但是卻不沾染俗世汙濁。就像是一個局外人,那樣的超然氣質,深深地俘獲了雲兒的心…
太子是攀不上,可若要是攀上這樣的髙枝…
雲兒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之色,她眼簾微斂,清純地容貌上是溫柔的笑意,低頭挑弦。
接著芊芊素手放在調好的琵琶上,輕聲細語地唱起來。
葉長安自然是沒有看到雲兒眼中的算計,她閉眼聽曲兒,腦中自然還是在想著剛剛那老板娘跟自己說的話。
嘴角不經意間浮起一絲微笑。
歌聲驀然停止,雲兒抱著琵琶,眼裏含著風情望向她,嬌滴滴地語氣說道:“公子可否配合奴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