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想到,冷冰冰的棺材人,會說出這樣詩意的話。
我看著他,感激的一笑。
我說:“你要是想要文薑的手帕,我可以偷給你。”
他連忙跳遠。
我笑道:“別害羞啊,好多人求我,我都沒給呢。”
棺材人一溜煙跑遠。
我哈哈大笑,堵在心裏的東西,突然少了一些。
每天,我陪著文薑,在盛開的菊花前走過。
她說:“醜丫頭,你知道嗎,當年北戎攻伐我國。父王向鄭國求救,是忽公子掛帥出征。”
她說:“醜丫頭,你知道嗎,忽公子神勇無比,親擒北戎二帥。”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對曆史的了解,不過是唐宗宋祖。遙遠的春秋,是另一個世界。
我想不出,什麼樣的男子,可以打動文薑這樣的美人。
就像,我想不出,褒姒會愛上一個舉火把的少年。就像,我想不出,愛一個人,很不能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好。
就像我,即使心裏藏著一個角落。也不敢,像別的宮女一樣,圍在一起,滿眼紅心的說,看,太子真帥。
因為,我隻是個醜丫頭。沒有人會去想,醜丫頭的心裏,也會期盼春天。
天氣越來越涼,白菊一朵朵綻放,直到凋零滿地。
文薑走過滿上花瓣的小徑,美麗的,不似人間。可是,她的悲傷,流落滿麵。
文薑似一朵凋謝的菊花,心上人依然沒有到來。
我好奇怪,文薑這樣的美人,那個忽公子,竟然不肯來見。
文薑一天天消瘦。李清照說,人比黃花瘦,我想,就是這樣的罷。
消瘦的文薑,從一輪明日,變成一勾彎月。她依然是美人,從一種美,過渡到另一種美,越發的動人心弦。
一天,另類男到了王宮,他高坐廳上,期盼見文薑一麵。
齊僖公很高興見到這位鄰國的公子。他問:“允公子,你的父王身體可好?”
原來另類男叫姬允,是魯國的太子,他那樣聰明的人,怎會聽不出齊僖公的意思。他說等文薑出嫁,將成為魯國的王後。
齊僖公很滿意。雖然姬允並不是儀表堂堂,可是,又有誰會以外貌作為國君的標準?
齊僖公宣女兒上殿。
文薑煩悶的起身。她對我說:“醜丫頭,我真不想見那個醜八怪。”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我。
她說:“醜丫頭,你替我去見他吧。”
她說:“反正蒙上臉,他也分辨不出。”
侍女們嫉妒的看著我,她們不明白,為什麼一個醜丫頭,偏偏這麼受寵,可以穿上公主的衣服。
可是,這樣的殊榮,像刑具,穿在我的身上,拷在我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