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夢生口中湧出,在銀色的衣上蜿蜒成河,我發瘋一般使勁按住他的脖子,不停的喊。
我說:“夢生,你要活著,我已經錯過了你兩世,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夢生看著我,伸出手摸我的臉。
我摸著他的手,觸碰到自己的皮膚,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我變成了寐。我看見,夢生的口型,他在喊我,喊寐。
我的眼淚,落上他的手背,我說:“是的,我是寐。鄭旦就是寐。”
執衝下馬,扳著我的肩膀瘋一般的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扭著身子,甩開執,我說:“你別碰我。”
執的手停在半空,難過的望著我。
我顧不上執痛苦的眼神,我望著頻臨死亡的夢生,妄圖出現奇跡,妄圖抓住他流失的生命。
我說:“夢生,你知道,我已經認識你三世了。第一世,你是鄭國的姬忽,你叫我丫頭,你叫我跟你走,可是我有了孩子,我走不了。第二世,我是夏姬,你是屈巫。我以為是你害了我的孩子,害了我的一生,於是,我報複了你,讓你滅了全族。”
我哭著道:“夢生,今世,我沒想到能找到你,夢生,你不能離開我,不能……”
夢生用帶著血的手撫摸我,我看見他的眼中有著異樣的光彩。執喊道:“旦,你回複了青春。”
青春,如果夢生死了,我要青春又有何用?
我一直哭,一直哭,夢生的眼睛開始渙散,我緊緊抓住他的手,似乎這樣,就能抓住他的生命。
天亮了,第一道曙光照在夢生的臉上,夢生的生命從此定格。
我撕心裂肺的哭喊,高高的鬆林間,一群烏鴉被驚飛。
執說:“旦,我會厚葬夫差。”
我不說話,說不出話。我又變回了那個滿臉皺褶的老婆婆,青春,我已再不憐惜。
執在太湖的一個孤島,將夢生葬下。
我流浪在大街上,靠乞討為生。春天來了,一個蓬頭垢麵的老太婆拈著一朵花在風景如畫的江南水城微笑。人們都說,這是個瘋婆子。
他們聽不見,我在念。我對著碧綠的河水,我說:“夢生,我好看嗎?”
一天,有人將一張餅遞給我。我抬頭,是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