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在潛艇裏漂浮著,毀壞的控製中樞還在冒著火花。
魚雷發射艙內狹小的空間裏,站著一名全身包裹在機械骨骼內部的鬼子,正是東條上川。
張焱的眼球裏充滿了血絲,原本散亂的眼神在看到東條上川的那一刻,立刻就變得鋒芒畢露起來。
“久等了!”
“張焱,我一直在等你!”
聽到這話,張焱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扭頭看看背上的老劉,說道:“讓我送我的兄弟回家。”
“可以!”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東條上川讓開了身後的道路,那是一條還在倒灌海水的發射管道。
張焱扶著過道邊上的架子慢慢的走過去,然後把老劉被背上放了下來。
他的動作很慢,像是害怕把老劉摔疼了一樣。
鮮紅的血染紅了海水,張焱咬牙把老劉送進了發射管,他的雙手舉著老劉的屍體,肚子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
低頭看一眼,紅色的腸子從彈孔裏流了出來。
他苦笑一聲,用最後的力氣把老劉送出了潛艇,至於會漂到哪裏,他就無能為力了。
“咚”的一聲,他從發射管道裏掉下來,摔在水裏,濺起一片水花。
“你是一名真正的軍人,我很佩服你!”
東條上川用左手向張焱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就靠在艙壁邊上靜靜地看著他。
“不久之前,有個叫竹下一郎的家夥也這麼說過,不過被幹掉了。”
“張焱,何必呈口舌之利呢?”
張焱掙紮著靠在艙壁邊上,右手把肚子裏流出來的腸子塞回去,左右掃了兩眼,在一具鬼子屍體上找了兩根鞋帶綁住了肚子。
他抬頭看著東條上川,說道:“你也不差,雖然我很不待見你們小鬼子,但是某些真正的軍人和精神還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聽到這話,東條上川的眼神中透出一絲驕傲。
“張焱,你臨死前還有什麼遺憾嗎?”
“遺憾啊……,”張焱的眼神變得迷茫起來,良久之後“噗嗤”一聲笑道:“我想我爸媽,想我媳婦了。”
“來之前,我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給他們打過,我已經一年多沒有回家了。”
“我的遺憾很多,特別多,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麼。”
……
兩個人靠在魚雷發射艙的兩邊,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張焱在不停地絮叨,聲音變得越來越小,身體也越來越虛弱,而東條上川則聽得津津有味,偶爾還提起故鄉的櫻花和他的家庭。
“我的祖父是東條英機,是我們島國的驕傲!”
“那就是個戰犯,他不算是一名純粹的軍人。”
東條上川對於他祖父的問題隻是點了點頭,似乎和張焱的看法一致。
“你就不怕我剛才直接跑了?”
“你不是那樣的人,張焱,五年前一別,我曾經查了你很長時間,可是都查不到你所在的部隊。今天能夠再次以同樣的方式相見,說實話我很想留下你。”
“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你們神風的存在,五年前你逃走了,今天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嗎?”
張焱的嘴唇變得更加蒼白了,似乎動一動手指都成了困難的事情。
東條上川緩緩地走到他的身邊,居高臨下的說道:“張焱,現在我還能動,而你馬上就要和這個世界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