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雲軒陷入沉思,張輝頓時露出笑容,“蘇同學家裏住在橋東大河街附近吧?聽說那邊要拆遷,一些企業的職工樓都是危樓,指定要拆的,可是房子一拆,那些職工們就沒有了安身之所了,我家老頭子可是傷透了腦筋啊。”
輝哥這句的殺傷力更大,不但要斷了你的經濟來源,還要弄得你無家可歸,可謂陰狠毒辣。
蘇雲軒一聽,臉色瞬間慘白無比,仿佛全身的力氣一下子都消失一般,身子一歪,正巧一名倒向黃彪的身邊,彪哥哈哈大笑一聲,一腳將蘇雲軒踹倒在地。
張輝心裏更是舒暢,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己,簡單幾句話就把蘇雲軒嚇得屁滾尿流,他倒不想想,他家裏是何等權大勢大,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他們一句話就能決定百姓的生死。房子拆了,工作沒了,這些辛辛苦苦的平頭百姓怎麼活?
“你……你不能這麼做!”蘇雲軒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歇斯底裏的吼道。
張輝根本沒搭理他,而是向穆藝望去,那意思很明顯,你表哥有些手段吧。
穆藝撲扇這睫毛,賣萌著,對著表哥挑起了大拇指。心裏卻是有些不忍,要不是十一長假的幸福生活落到表哥頭上,她早就拂袖而去了。在穆藝看來,表哥太仗勢欺人了,人家搶你心上人,那是你本事不行,就算你要找人家談判,大不了大幹一場,像張輝這樣的,他穆藝非常不屑。
得到穆藝的讚許,張輝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他家老頭子一心想把穆司令拉上戰船,別看兩家是親戚,但是穆司令是軍隊出身,為人還是比較正直的,對這個市委書記很不感冒。幸好他這個表妹很另類,這才讓市委書記找到了突破口。
蘇雲軒充滿了絕望,張輝這是要把他們母子逼上絕路啊,仇恨的種子悄然在他心中萌生,對於一個青少年而言,這黑暗的東西必然會影響其一生。
“輝哥,還動不動手?”黃彪自然還想大過手癮呢,看著倒在地上的蘇雲軒,神經格外的亢奮,盯著蘇雲軒的目光,就像盯著一頭獵物一樣。
“不必了,想必以後咱們都沒有機會見到蘇同學了,趕盡殺絕了不好。”張輝故作大度的搖搖頭。
黃彪嘿嘿一笑,隨便又踢了蘇雲軒幾腳。
“彪子,差不多就行了,”孫乾拉了拉黃彪,“輝哥這時以德服人,不要搞暴力這一套。”
“呸,什麼東西。”穆藝心裏鄙視了一番,對眼前這三個男孩,那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反倒對地上的蘇雲軒升起了同情之意。她叛逆歸叛逆,但是心腸也不壞。
蘇雲軒不知道張輝等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等他從地上爬起來後,全身依然沒有絲毫力氣,就像生了一場大病一樣。這樣的軟刀子,遠比被張輝等人毒打一頓更讓人絕望。
晃了晃腦袋,蘇雲軒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家的方向走去,心中對張輝的恨意無以複加。隨之對那個給他帶來滅頂之災的童子琪也記恨起來。如果沒有童子琪,他們母子雖然生活艱苦,但決不至於走上絕路。
回家的路,蘇雲軒走過千萬次,但惟獨這一次走的是如此漫長,他不敢回家,經過短暫的恐懼和憤恨之後,他又生出一絲希望,他希望張輝是在嚇唬他,隻想讓他遠離童子琪,不是真的趕盡殺絕。越臨近家門,蘇雲軒內心越恐懼,尤其是有了一絲希望之後,他更加無法承受這絲希望也破滅。
大河街是順德市的老城區了,街道破舊不堪,低矮的民房簡陋破敗,隨意搭建的臨時性建築令原本擁擠的街道更加狹窄。一走進大河街附近,就會聞到一股臭水爛葉子的味道。這裏沒有環衛,垃圾池幾乎無人問津,高高的堆成了一座小山。一到了晚上,漫天的白色垃圾飛舞,治安也差。
老城區內有幾家工廠的家屬院,都是八十年代的產物,這些工廠大部分都已經倒閉了,維持生產的不多,像蘇雲軒母親所在棉麻廠算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