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雲如席,卷起這城裏城外的煙塵喧嘩,澹澹流水洗浣過吳帶當風的筆觸,那半倚妓館門口臉上帶著嬌媚微笑的豐腴少女,尚未褪去酒意的嬌顏上,便鋪陳成了你可以眼中、夢裏的漠北都城!
一泓樓內燈火通明,此樓已經被漠北酒會眾人包下,故而今晚並不接客。唯一的客人,就是這十幾個都城中有頭有臉的酒界大佬了。
雲璃顏轉悠了一圈,她現在在漠北已經屬於人盡皆知的地步,不管怎麼說無論是誰也都應該給左丞相一分薄麵的,所以雲璃顏到底是晃悠了進來。
可以說是一路上暢通無阻。
門簾之外,有歌姬彈奏著淡雅宜人的古琴,檀香輕揚,琴聲嫋嫋在廳中回蕩著。一眾釀酒者或跪坐在胡凳上,或幹脆直接趺坐在地板上,手中端著華麗的酒盞,閉目聆聽著清心的琴聲。大楚人好風雅,漠北人也都是有學有樣,就連這些酒匠都概莫能外。不過,這幅風雅之態是不是裝出來的,就沒人知曉了。
悠悠蕩蕩,悠悠逛逛,雲璃顏行走在喧鬧的洛陽城裏看著眼前這些來來往往忙忙碌碌的漠北人,她竟然有些想笑:似乎,今天的自己是這洛陽城中最閑散的人了。
從橋頭那頭到橋尾,中間隔著大半個都城,越往橋尾的方向走,喧囂聲就越來越小,越來越幽靜。
雲璃顏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再過了這條幽靜的街巷就是橋尾了,而且上次,雲璃顏也是在這裏遇見的音塵絕,就是那個神秘的男人。
這是一條幽靜得近乎死寂的小巷。
雲璃顏抬頭望了望天,天色湛藍陽光毒辣,絲毫也找不到戴望舒筆下那“撐著油紙傘獨自前行”的寂寥雨巷的感覺,隻好暗笑自己有些無聊,這才緩步向前行去。
小巷兩邊是破舊而古樸的長滿青苔的臨近平民院落的院牆,有些院牆上還鋪陳著密密麻麻綠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狹長的陰影下,似乎將這漠北都城的悶熱掃蕩走了一些,有了些許清涼的感覺。
沒走多遠,雲璃顏就停了下來。
因為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邵?
雲璃顏幾乎是過目不忘的,更何況張邵這個人在一群漠北人裏看起來是如此的精致而鮮明。
恐怕也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張邵現在才遭了這樣一份罪。
沒錯,雲璃顏看到的張邵,並不是好好站著的,而是喝的半醉,醉眼朦朧的被人撐著扶走的,若是這樣也就罷了,雲璃顏也不會在意,雲璃顏注意的是,正在扶著張邵的那個男人,正明目張膽的把手放到了張邵的屁股上,使勁摸了兩下。
雲璃顏心裏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居然是“活該”!她趕忙默念了幾遍淡定,然後這才仔細的觀察起張邵來。
張邵這家夥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竟然連一點意識都沒有了,竟然連被別人吃了豆腐都不知道。
扶著張邵的是一個身材健壯的男人,是地地道道的漠北人,五官透著漠北人的豪爽大氣,眉眼深邃,帥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