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好也得治!你的命由我說了算,今後的藥,全部當著我的麵喝下去!
治不好了,別治了。哥,我求求你了,讓我,讓我像正常人一樣。即使隻有一天,我也很開心了。
……正文……
幽白月下,一個女嬌娥坐在樹上,夜風拂來,花香暗湧。
周楠身子一顫,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般。半響,才道:“你是誰?”
女孩偏著頭想了會兒,心道:“大人可從來沒有給每株桃樹取過名字呢。”一首詩文飄至心頭,女孩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嚷道:“十漣!”
“十漣?”周楠仍是望著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吟道:“”桃夭桃紅夭十裏兮,風拂枝搖遼漪漪。北有楠君妾生南兮,朝見晚霞夜漫漫。“可是這個?”
十漣點點頭,笑道:“就是了!”
周楠緩緩上前,說:“你哪裏知道這篇詩文的?”
昔日,周楠常在桃花樹下吟詩作對,連篇累牘,背誦詩文。聽得多了,自然能知道些了。
十漣答道:“耳濡目染。”
周楠走得極慢,仿佛踩著輕雲,一步一搖,悠悠道:“那,你從哪兒來的?”
她是桃花修煉成的精怪,自然不可能說實話,畢竟有時他看的一些怪話奇談的話本裏妖怪都是為人所惡的,她害怕他也像那些人一樣,不由心虛道:“從,從隔壁來的。”
周楠在樹下站定,仰頭看他,亮晶晶的眸子裏似有浩瀚星河,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不置可否地笑笑,不再追問,道:“下來吧。夜深了,當心著涼。”
十漣愣了愣,朦朦朧朧中想起一個清秀少年,穿著深藍長衫,稚嫩的聲音近在耳側,專注讀詩:“桃夭桃紅夭十裏兮,風拂枝搖遼漪漪。北有楠君妾生南兮,朝見晚霞夜漫漫……”
再見他時,他將一碗黑沉沉的藥倒在樹根,嘴裏嘟嘟囔囔道:“苦死人了!喝了也沒用,叫人受罪。”
那時,她才知道,枯木逢春,又發新機,都是這些上好的藥材使然。雖是無意之舉,卻著實救了她,恩重如山。
十漣緩過神,惑道:“你接得住我?”語罷,方覺失言,忙擺手道:“不,你……”
周楠帶著笑意,向她伸出雙手,道:“接得住的,你要信我。”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小公子,你在做什麼?”
周楠驚駭回頭,雙兒茫然地望著他,疑惑道:“小公子,大人四處找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見是雙兒,周楠笑得開心,道:“雙兒啊。我介紹個人給你……”
表情忽然凝滯,方才十漣坐的地方空空如也,一陣風吹來,粉嫩嫩的桃花微微搖曳,又是幾瓣輕輕落地。
雙兒走到他身邊,問:“怎麼了?小公子。”
周楠撇撇嘴,心裏忽然挺難受的,道:“沒什麼,看見月亮不錯,叫你一同賞月罷了。”
一片黑雲飄來,恰好遮住圓月。雙兒愣道:“小公子,哪有月亮?”
周楠一瞧,甚是尷尬,哈哈笑道:“哥哥找我做什麼?”
聽他一提,記起來此目的,道:“大人說,宴席散了,找你小敘。”
周楠點點頭,道:“走吧。”
離開的時候,周楠不自覺地回頭望向桃樹,十漣竟又好端端坐在那裏,食指放在唇前,好不俏皮。周楠會意,將正要回頭的雙兒推走了。
燈火通明的前院,青池中央有一小亭,攏上燭光,微風輕漾,坐著兩個身姿挺拔的男子。
周椏輕輕撥弄麵前的燭台,挑得亮了些,原先籠罩在陰影裏的眉眼顯露出來,少了幾分淩厲,似乎月光如水,軟化了他硬朗的輪廓,平和了些。周楠一直倚在扶欄邊,扔石子打水漂,玩得不亦樂乎。
“小楠,今日辛苦你了。”
“不會啊,”周楠從欄杆上跳下來,拍拍手上灰塵,徑直走到周椏對麵坐下,翹著腿,腳尖一下一下輕打地麵,心情極好,“哥哥,你把我半夜叫到這兒來,莫不是就說這些吧?”
周椏挑眉道:“小楠,你心情不錯?”
“有嗎?”
周椏認真答道:“有。”
“哎呀!不過是遇見個有趣的人,自然與往日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