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滿身盡刻菊花傷(1 / 2)

阿菊的身子很柔弱,說眼皮直跳,有幾次想摔倒都被我輕輕扶住了。她便倚在我的身上,發出低微的喘息。我當時差不多真地要控製不住自己。盡管阿菊剛剛生產,但是她的麵容依然那麼美麗。而且她在我心裏無論經過歲月的怎麼變折,我發誓她都不會有絲毫的醜陋。我真地很想低下頭來好好親一親她,以此來迫解我那麼長時間對她的相思。可是最終我沒有。我很小心地伴著她來到那塊我們曾經一起放花的石板上,然後站在上麵曬太陽。

她忽然對我說她好想洗澡。我說你的身子很弱,天冷,再等等吧。她忽然轉過頭來問,我希望你帶我一起去洗,可以嗎?我很驚喜,但是我想了想,卻搖了搖頭。她便哭了,她說,我很理解你。你是不會和我好的。我是你的仇人,而且我生過孩子,按你們中國人的習慣,你不可能娶我。

我卻立即說,你錯了。阿菊說,你根本連碰都不想碰我,你嫌我髒。我笑了,我對她說,阿菊,你說的很對,我們中國人的習慣,一向婚前是不通房的。一般是要到結婚那天晚上,新郎才會和新娘非常幸福地在一起。我尊重你,不敢碰你,是因為我完全把你當成了我的新娘。阿菊,我要娶你。我要在結婚那天晚上才去碰你,沒有人能夠阻擋得了我們的愛情。

她聽後欣喜,猛然便撲在我的懷裏,一邊說了幾聲,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我真是太高興了!我說是真的,我不騙你。於是她便把我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胸前,讓我聽她熱烈的心跳。然後她激動地說,我的身子一定會完美無缺地為你保留著。我也抱著她,在她耳邊說,我會等你的,等到那一天。你是我的新娘,我要好好對你。

這就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刻,大概不過五分鍾的時間。因為當我們說完了這幾句話,就聽到了可怕的冷笑和一陣突如其來的腳步聲。當我和阿菊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來,麵前站著一個威武的軍官和一隊士兵。那個軍官的臉雖然年輕英俊,但是陰森得幾乎沒有任何表情。

阿菊顯出從未有過的驚懼和害怕,她的身子向山崖邊退去,但是最終她被這個軍官拉住了。後來我知道這個人就是關口崗郎。他狠狠地擊了阿菊幾個耳光,阿菊的嘴角立刻便湧出了鮮血。然後沒有說一句話,我們倆個立刻被帶走,酷刑審問。

什麼叫酷刑,我想用在關口崗郎的身上一點都不為過。我一開始受到的刑罰便是炮烙。木炭燒紅的烙鐵在我身上一遍又一遍地印過,我聞見了我自己皮肉被燒焦的氣味。一遍又一遍地昏厥,直到整個身子被烙到體無完膚。當我終於忍不住發出痛哭的嚎叫,我還是咬著牙拚命地把聲音壓抑到最低,因為我不想讓阿菊聽到為我耽心。

然後我又經曆了灌辣椒水,刺竹簽等各項刑具。一個晚上下來,我想我完全可以叫做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了。我全身火一般地疼痛,那種痛是來自地獄的。我的感覺如果用生不如死來形容,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一個詞語。我當時真想咬舌自盡,可是我惦記著阿菊。我覺得我要是死了,阿菊一定會痛不欲生。所以,我要活著,和她一起等待奇跡的發生。

關口崗郎盡管對我用遍了酷刑,但我始終守口如瓶,絕不說出一個字。我想,即使把我大卸八塊,那種天大的機密是用無數中國人的鮮血和善良日本人所辛苦換來的,我如泄露出去,天地都不會相容。所以,我不會說。關口崗郎見我如此強硬,便領著人去到山溝裏搜索,可是最終一無所獲。那個時候,我很慶幸地想,中村醫生已經安全地挪移到了那個很隱秘的山洞裏去了。那個地洞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果然,關口崗郎大發雷霆。他便一次又一次對我實施了更加殘酷的刑罰。狠狠的皮鞭抽得我遍身都是鮮血,我象被剝了皮一般,終於忍受不住,在漆暗的黑夜裏發出象狼一般的嚎叫,那種叫聲任誰聽了都要膽戰心驚。然後,我昏了過去。

我不知我昏迷了有多久,醒來的時候,眼前忽然閃爍著一個女人的身影。她也是穿著一件很寬大的衣服,手裏還拿著一束菊花。起初我以為是阿菊,可是細一看,不是她。

那個女人很禮貌地對我說,你好,我叫尾崎百合,我是關口崗郎的妻子。我是受阿菊的所托,前來給你送花的。我聽了非常驚喜,盡管全身銬著,但我還是拚盡力氣接過了她的花,問她,阿菊在哪裏。她指著窗外,對我說,你瞧,她就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