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卿深情回望,那時父愛深沉幾多冷冽
作者:小威
俗話說“十年磨一劍”,從2002年進入央視,今年恰是董卿進入央視的第十個年頭。十年間,董卿從西部頻道一名名不見經傳的主持人到連續八年主持央視春節聯歡晚會,成為實至名歸的“央視一姐”。破繭化蝶,董卿坦言自己最感謝的人是父親……
以下根據董卿的自述整理而成——
少年不懂嚴苛父愛,磨礪中堅強成長
我上學前的童年,是在上海外婆家度過的。我的父母都是複旦大學的高材生,大學畢業後,雙雙被分配到安徽淮北。那時候淮北還是一個小縣城,母親不忍心我受鄉下生活的艱辛,將我寄養在上海的外婆家。
一直到快要上小學,父母才將我接到淮北。當時,我很瘦、個子也不高。父親要求很嚴厲,像刷碗、掃地、打醬油之類的家務勞動我都必須做。稍微能識字了,父親就讓我每天抄成語、古詩,還要求我大聲朗讀並且背誦下來。稍微大一點,又開始抄古文。然而似乎不論我多麼努力,父親都不滿意。每天天沒亮,父親就把還在夢鄉中的我從床上提了起來:“去跑步,繞操場跑兩圈半再回來。”那時母親是淮北一中的物理老師,我們住在教師宿舍。一出門,就是操場。學生出早操,隻有我一個人在400米的跑道上跑步,整個學校的同學、老師都奇怪地看著我,我感覺自己特傻,像阿甘一樣。有一天,我磨磨蹭蹭地下了樓,靈機一動,找個門洞躲著,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我喘著氣跑回家,假裝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跑完了。”這個把戲終有一次被父親識破了,那後果,可想而知……
媽媽是慈愛的,心靈手巧的她經常給我做新衣服,織毛衣,剪漂亮的發型,將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美美地在鏡子前照,每逢這個時候,爸爸就來潑冷水:“馬鈴薯再打扮也是土豆,你還能照出什麼來嗎?”在他看來,每天花在照鏡子上的時間還不如多看書。此後,爸爸就告訴媽媽不要總給我做新衣服。
父親如此不可理喻,我小小的心裏,開始有了對他的叛逆。這年春節,我隨父母回上海過年。下火車後要乘船,船上下來還要走3裏多路,因為火車沒買到座位票,我們三人都是站著的。步行那段,父親怕我太累,準備背我。倔強的我死活不讓,堅持自己走。六七歲的小孩,邁的步子特別小,在寒風裏走了一個小時才到外婆家。外婆一看心疼得不得了,責怪父親不愛護小孩子,父親卻說:“讓她鍛煉鍛煉吧,人生的路還長著呢,自己走比扶著走要好。”
後來,父親調到嘉興日報當總編輯,我們全家遷到嘉興,我轉學到嘉興一中。當別的孩子開始豐富多彩的暑期生活時,父親卻迫不及待地給他的朋友打電話:“我女兒放暑假,上你那兒來幹活不要錢。”當時我隻有15歲,被父親安排到賓館當清潔工。10個房間,20張床,一個人打掃。最有難度的就是換床單,那種席夢思床墊,特沉,我兩個手抬都抬不動,還要一手抬著床墊,一手迅速地把床單塞進去,然後再把四周疊成平整的90度角。一上午我隻幹了兩個房間,別人都去吃飯了,我還在那兒汗流浹背地幹著。這時,有人推門進來,是父親給我送飯來了。當時我如此狼狽:頭發汗涔涔地貼在臉上;胳膊被勒得紅一道,白一道……父親大為驚訝,他忍不住伸出手,幫我捋了捋額前的頭發,我哭道:“爸,太累了,我不幹了……”父親立即收起眼裏的憐愛:“別人能幹為啥你就不能幹?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父親的聲音裏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他下飯盒,頭也不回的走了。
就這樣,在暑期裏,我打過各種零工,商場的售貨員、廣播站的廣播員都幹過。父親說是免費打工,倒是人家覺得你來幹了一個暑假,一分錢不給不合適,那就一天一塊錢,兩個月給60塊錢。我很費解,父母盡管收入不算很高,但是不愁生活有問題,為什麼非要逼我去打工?那天,從窗戶口,看到父親從賓館裏走出來決絕離去的背影,我在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逃脫他的控製……
機會終於來了。1990年,中學畢業,麵臨著填報誌願。我喜歡唱歌、跳舞,希望將來能當一名演員,當時就想考浙江藝術學校。但是,父母都不讚同我從事文藝工作,認為那不是正途。那天,在飯桌上,父親又開始了對我的教訓,一句話,不能報考藝術類!最初我還能強忍內心的悶氣,但最後我忍無可忍,拿起碗對父親叫道:“你再說!”父親見我居然敢這樣對他說話,更加憤怒,大吼起來。我也被激怒了,接連將兩隻碗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的舉動無疑招來父親的一頓暴打,但我也不甘示弱,對父親迎麵而來的拳頭進行反擊……在母親的勸阻下,這場父女之間的“對打戲”才停息下來……
這之後,我和父親陷入了冷戰。那時我們家住在六樓,我坐在陽台上,灰心喪氣,於是就寫下一行字“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從樓上往下扔,一張又一張,直到下班回家的父親撿起來,看到了……
這天的晚飯,父親破天荒沒有責罵我,他的臉色謹慎而又凝重。晚上我先睡了,聽到隔壁父母在談論我報考藝校的事情,父親歎了口氣:“唉,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既然她這麼喜歡演戲,那就由她去吧……”過了很久,睡意朦朧中,我隱隱感覺父親到了我的床前,默默坐了很久。第二天,他丟下一句話:“那就考吧。”我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