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本與徐氏一並入宮，因著文靜體弱，向來不甚得皇帝寵愛，因而雖入侍多年，亦隻居於婕妤之位。吳氏素來少在各宮間走動，少與他人往來，深居簡出猶如避世，今日竟有如此言行，倒教眾人大覺意外。
如此一來氣氛便緩和許多，諸妃倒也漸漸說起家常閑話來，你一句我一句甚是熱鬧。宸雪初為人母，與同育有兒女的柳氏、阮氏論起育兒之道，閑談絮絮，很快便打發了不少辰光。
直至巳正時分，忽有小內監匆匆入內來報：“趙公公來了！”
諸妃聞言神色俱是一肅，皆斂了笑顏，默然端坐。
這趙公公正是皇帝身邊的首領太監趙忠敬，先前早得了消息，知道諸妃聚於毓宸宮中等候音訊，此時自是由昭陽殿趕來，稟報選後之事結果。
眾人各懷心思，再無人發一言。不過片刻，趙忠敬已入得毓宸宮來，行禮問安如儀：“奴才給諸位娘娘請安。”
宸雪麵上雖不顯出來，因著此前諸般情由，心下對立後之事實實是頗為介懷，不由道：“定下了？”——卻是不敢貿然一問究竟。
趙忠敬回說：“不過一刻前方定下的，皇上與太後猶在昭陽殿，奴才便匆匆趕來回諸位娘娘了。”
薛婕妤盈盈一笑，蕩漾一室皆春：“卻不知是李之浩大人的三小姐呢，還是李之漳大人的大小姐？”
趙忠敬微微一愣，卻是垂首道：“皆不是。”
眾人原已料定新後必為李家二女之一，聞言不免盡皆訝然，麵上俱浮現驚疑之色。
“竟不是！”柳氏驚道，宸雪亦低聲喃喃：“太後竟舍得放手……”
徐氏促道：“公公倒是把話說完，選定的，究竟是哪一家的女子？”
趙忠敬覷了覷眾人急切神色，沉聲道：“新後並不是李家的小姐，選定的是吏部尚書長孫弘大人的次女長孫氏。”
諸妃始料不及，又皆變了顏色。
宸雪自知涵柔既為適逢婚齡的官家小姐，出身顯貴又尚未定親，自然躲不過此番新後之選；但兩家婚事已然說定，又有李氏二女穩居後位，便隻道是應個卯，決計不會中選的。如今猝然聽聞此意外之訊，宸雪但覺腦中“嗡”的一響，思緒驟如亂麻，再握不住一個清晰的念頭。愣愣許久，隻不自覺地喃喃自語：“涵兒……怎會是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