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柔勉力睜開雙眼,正模糊著視線望向周遭,溫柔的低喚已沉沉入耳:“阿柔,你醒了?”
涵柔掙紮著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漸漸辨認出那熟悉的容顏,展露出一個單薄的笑,低低回應:“皇上。”
皇帝忙把孩子抱到涵柔眼前,笑意歡欣:“你瞧,我們的孩子!是個男孩兒,是朕的嫡長子!阿柔,你不曉得我有多歡喜!”
涵柔連伸手的力氣也無,側頭去瞧那裹在繈褓中的小小嬰孩,歡喜得不知所措,隻連連點頭:“真好……真好……”
初為人母的喜悅把疲憊的身心重重包裹,一顆心為生命奇跡般的誕生感動地戰栗,一時竟是情不自禁地淚如泉湧。
再疼再累也值得,就算付出生命也值得,在見到孩子的那一刹那,一切艱辛都有了完美的理由。
皇帝抱著孩子,竭力想要騰出一隻手來去拭涵柔的淚眼:“別哭啊,哭什麼?”長孫夫人見狀忙上前接過繈褓,退到一旁留下幾乎生死永別的兩人低語纏綿。
執手相敘,仿佛曆經了千年的離別、萬載的相思,交握的十指再不舍得有一刻的分離。
李氏懷抱著熟睡的嬰孩,望著女兒幸福的笑顏,滿心裏充溢著喜悅與滿足,不覺亦是熱淚盈眶。
涵兒,娘到底不曾耽誤了你。或許當真是命中注定的姻緣吧,哪怕要曆盡艱辛,終究會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阿柔,你知道麼?這孩子與旭日同生啊,長大了定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就叫做曜,好不好?日出有曜,永曜。”
涵柔微笑著點頭,望向母親:“娘,把曜兒抱過來,再讓我瞧一瞧。”
李氏抱了永曜挨坐在榻邊,向皇帝躬身致意。皇帝笑道:“朕記得皇後的母親早已是正一品國夫人的封號了,皇後的父親卻還是大婚的時候才循例封的武安伯?”李氏應了個“是”。皇帝卻是揚聲:“傳旨,加封長孫弘為武安侯。”
李氏慌忙起身謝恩,抱著孩子卻不好起身。皇帝抬手示意不必,含了慈愛的笑撫一撫永曜稀疏的毛發:“是曜兒的外祖父呢,怎能失了身份?曜兒你說是不是?”
又坐了些時,皇帝握一握涵柔的手,起身:“阿柔,你好生歇著,我去瞧了宸雪再來。”——衣襟卻被素手纖纖柔弱地牽扯,咫尺間一雙明眸盛滿不舍的眷戀。
皇帝猛地一拍腦門,這才如夢初醒:“阿柔,我高興得竟忘了告訴你!宸雪生了,也是個男孩,就在夜裏!這可是一對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親兄弟呢!”
涵柔怔了一怔,驚喜有加:“真的?”一念驟生,臉色卻是一肅:“皇上還不曾去瞧過麼?”
皇帝伸手為涵柔理一理鬢發,低歎:“我差一點就見不到你了,你不曉得我有多害怕……我從沒有那樣害怕過一件事……我怎忍心丟下你跑過去?”
溫存的視線直教人欲忘卻了所有地沉溺其中,涵柔隻覺一顆心被幸福和微微的酸楚密密地填充,卻是掙紮著去推身前的男子:“那皇上快去,快去啊!宸姐姐該心急了……”